南鸢住院的这几天,一直是张姨在照顾她,得知她这几年在国外参加各种极限挑战赛的那天,张姨先是哭得泣不成声,接着夺门而出,说是一定要给她个交代。
当天下午,原本安静的病房变得不再安静,先是社区主任,接着是街道办事处领导,最后甚至还惊动了当地的宣传部和教体局,非说要采访她,不能让为国争光的英雄流血又流泪之类的。
南鸢:……
这阵仗让她有那么一秒钟真以为自己的形象有那么高大伟岸。
张姨坐在病床前眼里满是慈祥,南鸢看着几个举着相机的小伙子,莫名的有些紧张。
手不自觉的揪着床单,负责采访的年轻姑娘帮她掖了掖被角,开口说:“南小姐不用那么紧张,采访内容到时候会以文字形式,发到咱们深海市宣传部的公众号上,照片只是工作留痕的其中一个环节,南小姐不想公开的话我们是不会公开的。”
南鸢轻轻舒口气,说实话下午来了不少人,其中不乏一些深海市身居要职的领导,大部分她都没记住,也就记住社区主任信誓旦旦的说要给她申请补贴什么的。
采访没有南鸢想象中的那么复杂,她只是被问了几个简单的问题,无非她在极限运动比赛中获得的名次,以及回国后面对的窘境,等采访的这波人走后,热闹半天的病房终于恢复安静。
“小南,我还要去接小孙女,社区帮你请了个护工,一会她给你送饭来,晚上有什么事找我或者护工都行,医生说你严重的营养不良,一定要吃饭啊!”张姨收拾好病房,摸出手机看了看,转过身对南鸢絮絮叨叨的交代着。
南鸢半躺着,几天院住下来,她气色肉眼可见的变好,面对张姨的唠叨,南鸢耐心的应和,细声细气的答应张姨一定会把饭吃完不剩饭。
好久好久以前,妈妈也是这么唠叨她的,那个时候的她听两句就嫌烦,现在想听都听不到,她很感激张姨,要不是张姨,她现在已经烂在家里了。
最后张姨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南鸢眼睁睁看着关上的病房门,心里空落落的。
生存问题暂时不用担心,她要想办法赚钱把借的钱都还掉。
可她这样的还能做什么工作呢?她不是正儿八经的运动员出身,最多算是野路子,极限运动不管在哪都很小众,很难有她发挥的空间。
“哎……”南鸢叹气,把病床摇下来平躺着,她的腿并非不能走,恢复治疗没做完,不用助行器五米都走不到,艾琳告诉过她恢复治疗至少半年起步,可她手里的积蓄别说半年,两个月都让她独木难支。
以现在的状况,怕是她退役都无法恢复。
失去双腿后如何活下去,南鸢觉得这大概是她要面对的新课题。
……
次日上午9:00。
张姨像往常一样给她带早餐。
“姨,有护工你不用这么操心的,护工来就行,您还要上班,这么跑身体也受不了呀,您别过来了。”南鸢手捧着热乎乎的南瓜粥,神色中有一丝担忧。
张姨正弯腰收拾垃圾桶,“我不放心护工,怕照顾不好你,哦对了,差点忘了把钥匙给你,”说着她一拍脑门,从兜里掏出一串钥匙,“你家的门锁坏了,重新给你配的锁,明天你就出院了,可别进不去家。”
南鸢接过崭新的钥匙,疑惑的捏着其中一把,“这也是备用钥匙?”
“啊……”张姨顺着看过去,脸色有一瞬间的僵硬,“应该吧,你家卧室的门也坏了,应该是卧室的。”
南鸢想想觉得也有道理,她昏死那天门是锁着的,想要进去只能是强行破门,大概是连同卧室的木门一起弄坏了,索性给她重新换的门。
南鸢没注意张姨说话时不自然的停顿以及紧绷的身体,她还盘算如何自己进行复健,事故掏空的不只有钱包,还有她的身体。
“小南我回去上班,你一个人好好的,别想东想西的,生活肯定会好起来的。”张姨看着一阵风都能被吹走似的南鸢,心里那点心虚化为心疼,她想不明白好好的一个孩子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可她始终只是个外人,能做的只有给予力所能及的帮助。
南鸢大抵猜得到张姨此刻的心理活动,她点点头,“我没想乱七八糟的,我只是在想出院后要好好复健争取早日能站起来。”
张姨满脸欣慰的关门离开。
下一秒还没关严实的门被推开,南鸢下意识以为张姨去而复返,侧身躺在床上头也不抬地问道:“姨又忘拿什么了?”
话刚出口她察觉到不对,张姨是一个人,刚才推门进来的脚步声显然不止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