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啦知道啦,土豆汤不会少你的。”
大王满意地滚开,给蔺思安留出位置。
丞相府建在抚宁大街最繁华的地段,但小时候蔺弘文曾经带着他前往建在山中的宅邸,后山的位置就有一块竹林。
首先要把四周的土刨松,露出春笋的主体,再把春笋连根截断。
“你看大王!这里的春笋好大!你把它运到我垫着衣服的地方。”
大王四蹄并用保住春笋,用力侧身,骨碌碌地滚下去,将春笋放好。
一人一猪分工协作,很快就挖了一袋子的春笋,蔺思安提起来掂掂重量,应该差不多了。
突然,脸上落下一滴冰凉的水滴,又开始下雨了。
“不好,大王,我们要快点回去。”
雨越下越大了,地上的泥土越发湿滑,跑了一段路,四周的景色没有发生丝毫的变化。
糟糕,好像迷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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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承看着窗外逐渐变暗的天色。
“薛习,安安去哪里了?”
薛习将泡好的热茶放下,“他一早就背着锄头和竹筐出门了。”
“还没回来吗?”外面看上去要下雨了。
“还没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他笑了笑,“之前好像听他说起过,小时候和家里的亲戚出去挖春笋,后来不知怎么的就迷路了,大家找了好半天才发现他摔在大树后方的坑里,哭得嗓子都哑了喊不出声,嘿嘿。”
“………”
“………要去找吗?”
“去。”傅承扶额,半山腰的竹林他也不熟悉,但愿不要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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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思安想过了,今天出来挖笋的事情府上知道的人不少,发现他不在了肯定会来找,没必要太慌。
可是现在外面的雨实在太大了,雾蒙蒙的视野太差,得找个显眼的位置。
“大王,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他把肩上的一包春笋放下,将布扯开一点点盖在大王身上,挡不了什么雨但总比直接淋雨好。
刚刚绕圈的时候他看见了一块很高的石头,站在上面应该比较显眼。
这样的高度对于蔺思安算不了什么,可是刚才滚下来的时候脚踝的位置还是狠狠地磕到了,当下有些使不上劲,再加上湿滑的石面。
蔺思安一下子失去平衡,噗通一声摔在地上,左脚彻底不能动了,筋骨的疼痛顺着神经攀岩而上,眼泪刷得一下落下来,满是污泥的脸上滑出两道干净的泪痕。
嘴巴直接磕在地面的碎石上,肿起一个大泡,嘴里满是血腥味,连张开嘴大哭都做不到,只能颤抖着小声呜咽。
“呜呜———”
远处的大王听到这串哀怨的哭声,吓得身上本就不长的绒毛全都竖起来了,好可怕,有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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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果然越下越大了,傅承撑着伞四处找,雨水冲掉了足迹,找人的难度越发大了。
“老大,那边找到了他出发前背的竹筐。”薛习跑了汇报。
“在哪里?”
“………”薛言犹豫半晌,看着傅承不算好看的脸色,“在悬崖下面。”
傅承握住伞柄手快要掐出血了,他在心里无数次后悔为什么要为了躲蔺思安而在上午他邀请自己一起去挖春笋的时候不和他一起去。
“给我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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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思安躲在石头后面的洞里,这里可以遮一部分的雨,外面的天色很暗,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肚子好饿,也不知道大王怎么样了?
“唉。”早知道就不出来了。
嘴上的伤口已经渐渐麻木了,可脚踝处的扭伤依然很痛,肋骨的位置估计在摔下来的时候磕到了,也泛起细密的疼痛。
越想越难过,眼泪又开始滴滴嗒嗒地往下掉,他有点怀念以前在丞相府的日子了,虽然爹爹有时候会打他,但他娘对他可好了,不过傅承也很好。
他想起小时候在竹林里迷路的事情了,那时候是怎么获救的来着,他只记得最后是爹爹把他抱出来的。
很温暖,就像现在这样。
“安安!”
傅承……的声音,撑开沉重的眼皮,眼前模糊的身影逐渐清晰。
“傅承?”
“是我。”
傅承都快吓死了,找到蔺思安的时候他整个人蜷缩在窄窄的石洞里,脸上脏兮兮的,脚不自然地摆放,嘴唇上红肿着还流了血,触目惊心。
看到傅承出现,眼泪又开始断了线地往下落,“傅承呜呜呜呜呜。”
傅承轻轻拍着他的背,“没事了,没事了,我在。”
“大王呢?”
“在薛习手上。”
他侧过头,大王泪眼汪汪地朝他伸出蹄子,“呜呜呜呜呜。”
太好了,大王没事,头好痛,也好困。
蔺思安额上的温度不自然地高,身上有不知道多少处擦伤,现在最重要地是去带他看太医。
“安安,先别睡,回去让大夫看看再睡。”傅承把他背到背上,给他披上自己的衣服。
“你会在吗?”
“当然。”
蔺思安突然傻笑出声,“太好了,你没在躲我。”
傅承脚下一顿,声音有些虚浮,“……为什么会这么想?”
“感觉吧,安安的感觉很准的哦,咳咳!”喉咙里开始泛上痒意,“你不会躲我吧?”
“不会。”
不会再离开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