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子！你在等我吗？”

阎晓东跑得很快，薄面外套捂得额头汗意晶莹。周育英有些嫌弃他，他知道，林家刚搬来那会，他心中母亲的形象简直在周育英的身上具象化。

但一日日简短的接触下来，从小没妈过于敏感的阎晓东，还是从周育英谈话间的眼角眉梢捕捉到了些许不喜欢。

一开始，他大梦刚醒般，把家里家外打扫了个遍，连阎广义都说他是抽风、神经病。

但去林家的次数多了。

他渐渐明白过来，他跟母亲之间的距离，不是他干净些，脏话少讲些就能拉近。

是非得跟林煜一样，有着一层血浓于水的肚皮才行。

“在等你的！晓东哥！”

林煜站在门里，眼中带着笑，摸样乖乖的。

这一刻，阎晓东想：“虽然没有妈，但多了个听话的弟弟也很好。”

黄悦的爸妈不光几次三番到林家，阎晓东也被他们问过很多次。

那个在他记忆里一撇而过的小女孩，就这样一点线索都没有地消失在冬日未到的秋天。

第一场雪落的时候，阎晓东已经不让二将军跟着他上学。

但隔壁的小林子是要照旧一起走的。

大下雪天的，大鸡脖子也不知道咋想的把他爸的二八大杠给骑了出来。

自行车阎晓东他们家没有，他自然也就不会骑。

小学大门口下山的路是个大斜坡，平时走上去的时候都嫌累，骑车下山可想而知速度会有多爽快。

赵博的身高还不足以驾驭二八大杠，就采用那个年代乡村孩子最常见滑稽的骑车方法——掏{裆式。

“哈哈！阎晓东你就瞧好吧！借你两条腿这回你也撵不过我！”

赵博一条腿岔在自行车横梁里面，自以为威风极了，可在阎晓东眼里他就是个大傻子。

童辉也骑了车，摆出架势跟着喊道：“别得意太早，还有我呢，咱俩现在就出发指定要比徐一鸣先到家！”

“他俩有病吧？”

阎晓东皱眉，刚想说自己压根不稀得跟他们比，他还要去幼儿园接林煜呢，转脸就见徐一鸣目光跃跃欲试。

大鸡脖子和童辉已经掏着二八大杠的裆飞，车身左摇右晃，脚蹬子踩得风火轮一样飞速冲了下去。

徐一鸣说：“早知道我也把自行车骑来啊！”

“你也骑？”他们这几个小伙伴里就阎晓东不会骑自行车，他撇撇嘴道：“你家四个轱辘的还跑不过俩圈？”

“那不一样！”徐一鸣呲呲乐起来，“我可是学习委员，怎么能被他俩比下去。”

阎晓东翻了个白眼，他还班长呢。

要这么比，他得先大出血让他爸买台自行车。

小号的都不行，非得是二八大杠才行。

丢孩子风波渐渐过去，林煜基本上下学都跟阎晓东一起走，多了一个不怕事的孩子陪着，林成勇夫妻放心不少。

幼儿园放学的时间到了十二月，比小学早半个小时。林煜乖乖在幼儿园门口站着，这还是他第一次在经历北方的冬天，漫天飞雪，一切景物都被雪花慢慢描摹成白色。

就连远处的大山都快要看不见了。

厕所事件之后，庞迪再没主动挑衅过。

张开没脸没皮地过来主动跟林煜说话，“你妈今天会开小轿车来接你吗？”

林煜妈妈的小轿车是下雨阴天特殊天气里，幼儿园小朋友最想看见的风景。

林煜瞥了张开一眼，脚下默默挪远了两步，并没回答他。

“你咋不理人呢？”

张开往前凑了一步。

林煜退后一步。

张开又凑近。

林煜再退。

张开记吃不记打，上次当着全幼儿园小朋友的面给林煜道歉的事，他早都忘了，这会他像是非要看到林煜妈妈的小轿车一样，没完没了，“问你话呢？你咋不吱声！”

“哎！你干嘛呢！”

“离我弟弟远点！”

阎晓东人还没到，大老远就已经指着凑在林煜旁边的小孩儿开始凶。

“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