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惠闻言侧头看一眼,眼神看似平和,却并不显得友善。
“麻烦二姐声音小一些,吵到我们怂怂休息了。”
何颂醒来时听到的就是这么一句话,他脑子还没怎么清醒,只觉得声音很熟悉,可语气又让他不敢确定真的是房慧女士。
眼珠子滚动两圈,手指动弹两下,随即反应过来,试图在脑海里和系统对话:【系统,系统你还在吗?】
奈何系统并未回应,连此前能够随他心意出现的数值条都毫无动静。
何颂心头一紧,连带着旁边的生命体征检测仪的波动都有了明显变化。
第一个发现的人是何庞军,他不太愿意参与到妻子与姐姐之间的矛盾里,所以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到了儿子身上。
“慧慧,快看儿子是不是要醒了!”
房慧一听这话立刻回过头,只见儿子慢悠悠睁开了眼睛。
“母亲?”何颂开口,沙哑到仿佛干渴了好几天的沙漠旅人。
房慧连忙回应,一边握住了儿子的手,一边吩咐丈夫倒杯水来。
何颂醒来的消息迅速在内部传递,这两天前来探望的人陆陆续续来了很多,等到终于清净下来,房慧和何庞军也被何颂赶走之后,刚刚才确认关系就面对生死离别的小情侣才终于拥有了独处的时间。
此时已经是傍晚6点多,吃了点清粥小菜当作晚餐,池延萧坐在窗边给何颂削苹果。
何颂手里捏着一个钥匙扣子,眼神像钉子似的黏在他哥身上。
总觉得他哥好像藏了什么心事一样,这两天话很少,而且和他相处的方式仿佛一朝回到解放前,分明是情侣,却连何颂偷偷伸过去的手都要躲避开。
难道是这么短的时间就变心了吗?
可是看着又不像,因为何颂已经抓到好几次他哥乘着他不在意的时候偷偷看他,那眼神深沉炙热到仿佛要将人给融化,偏偏每次他看过去,池延萧就装模做样的移开了视线。
何颂忽然叹了口气,垂下眸子,要是系统这个时候能回应的话就好了,帮他查查他哥是哪里出了问题。
何颂在走神,殊不知池延萧也神不守舍,此时单人病房里只剩他们两个,是否要问?
削苹果时走神的下场就是有“血光之灾”。
手里的刀因为疼痛而扔到了地上,池延萧没有吭声,但这这声音还是惊的何颂回了神。
“哥?”何颂慌忙跌爬着下了床,只是没想到了他现在身体虚成这样,连一步路都没踏出去就跪坐到了地上。
膝盖接触地面,疼的他瞬间飙泪。
池延萧心脏一紧,长腿一迈就跟着单膝跪到了何颂的身边,动作又快又轻的揽着何颂的腰就把人重新抱回了床上。
扯了张纸巾给哭包擦眼泪,池延萧开口时语气不自觉严厉许多:“是觉得自己已经好到能跑能跳了吗?”
何颂简直委屈的要死,膝盖还痛着,又被池延萧骂,他眼泪更是控制不住,眼睫毛被泪水浸湿,眼眶和鼻头都发红,真是可怜极了。
池延萧这边说完就后悔了,把人弄哭了,怎么办呢?只能再自己好声好气的哄。
声音尽量放温柔些,道:“对不起,是我不对。”
但人在委屈时候是不能哄的,本来何颂的眼泪更多的是疼出来的,现在委屈漫上心头,再听见池延萧这般语气,他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池延萧又心疼又无奈,纸巾打湿了好几张,却还是止不住何颂泪腺决堤。
生怕自己再多说一句就惹得人更伤心,池延萧干脆闭了嘴,只是将人揽在怀里,手顺着何颂的脊背一下一下轻轻安抚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何颂才终于停止啜泣,不好意思的用手推拒了一下。
池延萧松开怀抱,垂眸看他,过了两秒,他忽然伸手捧着何颂的脸,哑声问:“是因为我才导致总是这样容易哭吗?”
原来这段时间池延萧是在想这个问题,他眼里的心疼和自责快要将他吞没。
可缺少信息加持和系统提醒的何颂压根没有听懂这句话的意思。
他茫然的眨了下眼睛,却又敏锐的察觉到池延萧情绪非常不对劲,出于本能他摇了摇头,解释:“哥你也知道我怕痛啊,不是因为你,你不要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
池延萧嘴唇开阖,同样的话又还了回去,“何颂,不要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
“就像小时候,你大大方方出现在我面前,告诉我替我挨打很痛,哭给我看,或许,我们之间的这个拥抱不用隔这么久。”
何颂呆住了,脑子在拉响警报,但其实那一瞬间的嗡鸣只是他的臆想,系统并未出声,他担心的事情,因为恐慌而迟迟不敢宣之于口的一切,此刻就这么轻轻松松在池延萧这边过了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