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马车行动不如骑兵迅速,于禁率兵急追,不多时便追上,大喝道:“我奉丞相令,教来杀汝母子!可早纳下首级!”蔡夫人在车中听见,抱着刘琮大哭。
这时一声炮响,不知从那里平地钻出一队人,约有百人之众,各擎火把。
于禁定睛一看,中间一名陌生将领,高挑着两面大旗,一面上书“糜”字,一面大书“黄”字。
“黄、黄楚!”于禁大惊。众兵士亦大惊。
黄楚,火把……
听得远处又有骑兵动静,为首两名小将大叫:“爷爷刘封在此!”“爷爷关平在此!”
糜芳朗声笑道:“我军师神机妙算,果然被我等寻得。你是何人,敢在此地行凶,拿命来!”
若说是只看糜芳、刘封、关平三人,于禁未必放在眼里,或许策马上前搏杀,但若黄楚那妖妇在此……于禁犹豫不前,而身后士兵早萌生退意,一人策马至于禁身旁,说道:“刘备军至此,将军未知其虚实,不宜冒进,宜回军告知丞相。”
于禁纳谏,率队撤回,任由蔡夫人与刘琮被糜芳接去。
自然,曹操面前,他极力渲染刘备军容之盛,以逃脱失职罪责。
曹操并未追究。只是对于蔡瑁的疑心又重了三分。
是夜,荀彧捧着地图进帐,见曹操正在擦拭佩剑。
荀彧恭谨侍立在旁,问道:“夜已深,主公为何拭剑?”
曹操道:“逆贼在侧,不能安枕。文若需为我解忧。”
荀彧道:“丞相怀疑蔡瑁?”
“蔡瑁不过是反复无常的小人而已,本就不足信。用他,也无非是借他操练水军的本事一用。只是这次……”剑身映出曹操阴沉的面容:“太顺了……刘备那大耳贼既然在我军附近出没,为何不伏击荆州水军,而是放任其通行无阻?”
“主公所虑甚是。”荀彧道:“既然蔡瑁此人本不可信,主公不如杀之,趁势接管他此次带来的五万水军。无论张允所率之荆州水军是否诚心归顺,主公有水军在手,都易于应战。”
曹操沉吟许久,说道:“又或许是黄楚的反间计……我军之中并无擅长水战之将领,若杀蔡瑁,五万水军在我手中亦不能发挥其应有之效,反而白白消耗军粮。明日传我军令,命蔡瑁明日启行回荆州,”曹操剑锋划过地图上的标记:“走白河。我大军明日亦同步开拔,开往博望。于禁胆怯,被区区几个火把吓怕。明日荡平博望,也好医一医众将士的心疾,免得一个个都似惊弓之鸟。军心不稳,如何打仗。”
糜芳护送蔡夫人和刘琮入博望城,说道:“鄙人遵军师令,护送夫人与公子至此地安歇。二位放心,今夜曹军不会来攻。明日我派兵送公子至襄阳,至于夫人,军师有言,夫人可以自择去处。”
先是险些受辱,又在鬼门关走过一遭,蔡夫人惊魂稍定,落泪道:“我无别处可去,唯有与琮儿孤儿寡母相依度日。琮儿去哪,我便去哪。”
糜芳补充道:“军师说,乱世纷纷扰扰,夫人若想回娘家、从此不涉世事,可以送夫人去南阳,与令姊同住。”
回想起先前差点要杀掉黄楚,蔡夫人只觉无颜面对,衣袖掩面,泣道:“纵然姐姐与外甥女相容,我亦有何面目投奔。且琮儿年纪尚幼,身旁不能无人照顾。我随琮儿便是。”
糜芳道:“那夫人与公子早歇,明日送二位去襄阳。军师嘱咐说,还请二位安然停留此处,勿往别处逃去,否则军师不敢保证二位生死。”
蔡夫人和刘琮诺诺答应。
刘琮至襄阳,见刘备,涕泗横流,倒身便拜。
刘备连忙上前扶住:“贤侄快快请起。”看着刘琮想起刘表,不免泪目道:“前事不必再提。我今日,总算对得住你父亲临终托孤之意。”又引他至黄楚面前:“贤侄需多谢军师,若无军师神算,怎能救得出贤侄与嫂夫人。”
刘琮又欲下拜,黄楚也没拦他,受了他这一拜。
刘琮道:“母亲说无颜来与军师相见,我便代母亲行礼,谢过军师。”又拜了一拜。黄楚也坦然受了,然后才扶他起。
刘备道:“为守兄长基业,我须力保荆州不落入曹操手中。贤侄须助我。”
刘琮忙道:“此乃侄儿分所应当。侄儿无能,全听叔父安排。待击退曹军之后,侄儿愿上书朝廷,请叔父接管荆襄九郡。”
刘备忙谦辞。
黄楚道:“此是后话了。在此之前,还请公子随我到荆州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