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所有人突然听见了屋外响箭的声音,随后就听见宫远徵由远而近的怒斥声。
云为衫看向宫熹徵,一直冷眼旁观的她,却突然面露惊惧。
房门大开,金繁押着宫远徵走进来。
宫远徵咬牙切齿:“狗奴才!放开!”
“金繁,这是干什么?”
就连宫子羽都被这一变故惊到,呵斥金繁:“怎么回事?你抓他干什么!”
金繁这才清醒过来,这响箭一出,马上角宫的那位就要赶过来了。
宫远徵这时候却不叫了,他环视一圈,却看到了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明明他刚刚去小院时,金蜻还说她已睡下,怎会出现在这,与宫子羽云为衫他们厮混在一起。
他呆呆的盯着宫熹徵,她于心不忍,只得别过头不看他。
“刚才宫远徵在屋檐上偷听,他说要去告发月长老和云为衫勾结,执刃大人刚刚通过第二域的试炼,我怕影响大人……”金繁只得如实禀报
金繁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门口传来侍卫大声的呼喊声,似乎有要人硬闯羽宫。
不用想,肯定是宫尚角带人来了。
宫远徵看了宫熹徵一眼,突然抬起头大喊:“哥——”
趁着她惊诧地转回头看他,他张了张嘴。
他说,走。
她僵住,以为自己会错了意,云为衫却先一步反应过来,也看向宫熹徵,点了点头。
她最后看了宫远徵一眼,从窗户翻出去,却没有离开,而是藏在屋后的阴影中观察屋中形势。
一群人手忙脚乱的给宫远徵点穴,又把他关进旁边的柜子,又手忙脚乱的安定下来。
她明白云为衫的意思,月长老把她从这件事里摘出来了,宫子羽也没有怀疑她的意思,她目前还没有嫌疑,可宫尚角多疑,他们刚伤了宫远徵,如果他看到她和他们在一起,必然会怀疑她。
她在宫门蛰伏这么久,至少现在,她还不能暴露。
她只是想不通,宫远徵为什么也要让她走。
他就这么信任她吗。
宫尚角一路如入无人之境,脸色铁青地冲进来,却见宫子羽和月长老坐着饮茶,金繁和云为衫站在一旁。
宫尚角和他们迂回,窗外的宫熹徵听不清,只一直紧盯着那个小柜子。
真正的宫熹徵曾经跟她说过,宫远徵其实怕黑,他小时候被罚关在医馆里,一晚上过去也没有人想起他,那之后他就再也不敢在没有光的地方待着。
她不明白,她为什么能用一种玩笑的口吻说出来。
她被无锋找到的那一年,在不见光的地方关了小半年,她明白那是怎么样的痛苦,为什么他的亲姐姐却能说出那样的话。
五岁的宫远徵会害怕黑暗,那十六岁的宫远徵呢。
还好宫尚角马上找到了宫远徵,尽管她闻不到,看见他唇边的鲜血却也猜出来七八分。
这孩子难道不怕疼吗。
随着这一群人开始动手,宫熹徵默默换了个位置蹲守,随时准备出手帮哪一边一把。
但是,她的任务是什么来着。
是接应并保护云为衫。
在有人攻击云为衫的时候,她应该保护她。
所以,当宫远徵的三枚暗器出手的一瞬间,她就再也不是宫门的宫熹徵了。
她的家人,族人,还在无锋手中。
破空之声如惊雷略过,连云为衫都没反应过来,却已有人挡在她后面,硬生生用身体挡住了来自后方的攻击。
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纸被塞进她手里,那个人向下坠去,而她连看一眼都来不及,飞速赶往雪宫。
是宫熹徵。
或者在那一刻,她是无锋。
她说,走。
她拼尽全力逃到后山,跌跌撞撞地冲进雪宫,说明外面发生了什么后,雪重子把她暂时安置在密室中躲避,她这才有时间翻开那封信。
那封信中讲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故事。
她是十年前被安插在宫门的卧底,主要的任务是窃取宫门不对外出售的毒药解药配方,顺便接应和保护潜入宫门的无锋。
两年前,是她心疼死去的云雀还要经此凌辱,才把云雀的“尸体”从宫门接回无锋的。
可她更倾向于,偷回。
是她将快要自由的云雀偷回,她也偷了云雀马上就要安稳下来的人生。
她带着云雀找到寒鸦肆,在两人发现云雀是假死时,一切都迟了。
那位首领一掌劈碎了云雀的头盖骨,后来的情况她一概不知,可一闭眼就是那只本该在天空翱翔的云雀坠入汪洋,明明有人拉了她一把,最后却被卷进离岸边仅仅咫尺的漩涡。
云雀从假死状态脱离出来的那一刻,那双眼睛,成为她这辈子都脱离不掉的梦魇。
在见到云为衫的那一刻,她就认出来她是谁,正因如此,她一直怕她提出这个问题。
正如手握那枚月牙形的玉佩,她也从来没有去找月公子帮过忙。
一切因她而起,这一次,倒是她该替云为衫挡下的。
她掉下墙头,趁着院中的人还没发现,一点一点撑着挪远,直到再也撑不住,倒了下去。
这次没有人接住她,暗器正中后背,她只能向前倒,肩膀狠狠砸在地上,她已经感受不到疼痛了。
宫远徵曾经和她炫耀自己的暗器,他说他加了撞针的设计,会随着抛出的力度和手法产生不同的结果,而里面的每一种毒也都是剧毒,发作快,不易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