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好看一无是处。”
回忆起这句话的时候,苏致耳边似乎还停留有大漠风沙的呜咽。
也可能是车窗外呼啸的气流。
苏致偏头看着蒋谦,即便时光也偏爱这张脸,那年从胡岩返回怀江的路上,他说这话是不满蒋谦对自己看轻,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赌气,这一年,苏致开始思考:除了让自己一见钟情的脸,蒋谦还有什么值得爱的地方?
他沉静的目光中,蒋谦忍不住触上苏致眉眼:“在想什么?”
“你好像都没怎么变。”苏致说。
“你倒是变了很多。”蒋谦说。
他忍不住看向苏致腹部,那里平坦如初,报告是方野的,这些年苏致没再有过其他男人,但是苏致身上确实有了一种叫做母性的东西。
因为有了孩子,蒋旻最近过得很如意,除了工作就是在家陪老婆,因为吃苏致的醋,不想他和方野的孩子将来玩苏致做的玩具,听说开始钻研木工了。
蒋谦一向对组建家庭和生儿育女的事情不感兴趣,现在忽然觉得,如果他和苏致之间能够拥有一个孩子,或许也不错,苏致应该会很温柔地爱他们的孩子。
那就试试看好了,蒋谦在苏致望着车窗外的景象走神的刹那轻而易举做出这个决定。
回到家,苏致对着主卧床头那块空余墙面说:“感觉这里缺点什么。”
那块地方空空如也,也没有悬挂过装饰画的痕迹,但是苏致总觉得那里原本有一幅画。
“看苏老师了。”蒋谦圈住苏致的腰,意味不明地按着某个器官所在的位置。
禾云公馆一直存放着苏致惯用的画具,蒋谦细心地将画布颜料等等全部更换成了新一些具有近期使用痕迹的,以防露出马脚,画廊那边也早就安排好了人,但是苏致仿佛突然对画画这件事失去了兴趣,在蒋谦说出暗示的时候没有回答,之后的几天也没有进去画室,反而闲暇时间都花在某驴友论坛。
——当然,也不全是失去兴趣的原因,苏致曾经极度迷恋蒋谦和蒋谦的身体,蒋谦也是一样,他对这具失而复得的身体实在爱不释手,再加上嫉妒弟弟因一个孽种而带来转圜,他怀着某种恶意的期许,往往前一分钟答应结束,后一分钟又掐着beta的腰将人捉回来继续。
蒋谦连着三天开会迟到,苏致连着三天睡到下午才能勉强起床。
第四天的下午,苏致在洗手间的落地镜前擦药,刺青的位置有大片惨不忍睹的淤青,伤情每天都在加剧,涂药也没什么用。
他抛下药膏披上浴袍,去书房查包裹信息,登陆网站,发现承诺两天内发货的冲锋衣和登山靴迟迟没有发货,播了电话过去,忙音很久才接通。
厂家听了苏致的来意,很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啊先生,我们仓库那边被抢劫了,员工也跑光了,现在正在点货,短时间内可能没办法发货,您要是着急的话建议退货,去看看别家呢[玫瑰][玫瑰]”
挂断电话,苏致在网上查了发货地点的新闻,果然有很多条抢劫杀人绑架的新闻。
苏致沉默地关上新闻页面,发现蒋谦正在门口看着自己。
蒋谦:“在看什么?”
苏致:“没什么。”
蒋谦却已经走过来打开历史浏览记录,然后非常顺利地发现了新闻和购物的记录。
“想出门?”蒋谦似乎不经意地开口。明明苏致的一举一动他了如指掌,但是他此刻表现得和刚发现一样。
苏致:“嗯。”
蒋谦:“为什么?”
苏致看他一眼:“有点闷,想出去散散心。”
因为靠得很近,苏致嗅到令自己痛苦了三四天的浅淡的苦艾气息,后颈处条件反射地痛起来,他往后仰了些,自以为不明显,但是蒋谦发现了,伸手提起苏致后坐下,然后将他放在自己腿面,拢着苏致腰间的手下移,掐在有刺青的腿根:“我很不高兴。”
苏致眼眶洇出水渍,趴在蒋谦肩上谨慎地呼吸,明知道蒋谦口中的‘很不高兴’实际上是已经怒火中烧,犹豫间,依然选择直面:“为什么?”
——他不记得自己和蒋谦的关系什么时候变成主人和金丝雀,他只知道,自己憎恶蒋谦对自己全方位的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