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野坚持认为蒋谦心怀不轨,很焦虑地问苏致他们要不要搬家。
终于出太阳了,苏致在阳台上打理被暴雨打得乱七八糟的花草,闻言漫不经心回答:“好啊,那就搬家吧。”
方野有点怀疑:“真的吗?”
苏致放下园艺剪刀去洗了个手,然后拿着医生开的维生素回来,让方野吃药。
方野就着温水吞下药片,然后怀疑地看着苏致:“你该不会还喜欢那个坏人吧?”
“哪个坏人?”苏致收走水杯,故作不知地问。
“……”方野沉默着,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说出蒋谦的名字。他其实问过苏致很多次这个问题,苏致有时候沉默,有时候说早都结束了。
方野已经经历过恋爱,依照他的理解,结束了并不意味着不喜欢了,而是不抱希望、没有可能了。
好吧,那也可以,没有希望的结果也是不会再继续纠缠。方野放了点心下来。
忽然,苏致说:“医院今天来消息,说志愿者找到了。”
方野有点惊讶,因为之前医生说寻找匹配的信息素一般都需要很久。
医院那边只有很短的一则短信提醒他们可以前往医院接受治疗,方野不知道他的检查报告早就被蒋谦发现了,并没有意识到不对。
信息素捐献也有双盲规则,按理说志愿者和患者家属不应该见面,方野已经进了诊疗室,过了几分钟,蒋旻出现在医院走廊,苏致抬头看到他,一点都不意外。
蒋旻说:“应该瞒不过你,所以就不瞒了。”
他风尘仆仆,刚从北宿赶来,不过看上去比暴雨那天好了很多,手臂的纱布已经拆了,精神也好一些。
爱情还真是灵丹妙药。苏致点点头,没接话。
蒋旻却欲言又止,迟迟没有走开。
好半天,蒋旻还没走,苏致只好从带来打发时间的杂书中抬头:“我不会干涉阿野的任何决定,但是你最好也是值得托付的人。”
这大概算是承诺——当然,也正是因为苏致可以影响方野的决定,蒋旻才会站在这里。
听到这句保证,蒋旻终于轻松了一些,抬脚向诊疗室走去,忽然又停下脚:“那个……如果遇到麻烦的话,也可以找我帮忙。”
苏致有点不耐烦,再次抬头,静静盯着蒋旻:“比如说?”
蒋旻倒很坦诚:“我哥。”
这年蒋谦三十六岁,是新联邦成立以来最年轻的参议院委员长,对外形象一向良好,媒体报道他多用兢兢业业铁面无私之类夸赞的词,有关他私生活的报道很少,他的私生活距离普通人也确实很遥远,在大多数的想象中,蒋议长的生活应该和他对待工作一样:干净且一丝不苟。
——联姻、相敬如宾,或者佳偶天成,都合乎世人的想象,总之不可能是一团乱麻。
然而事实上,蒋谦有一段开始得很仓促,收场十分难看的感情,主角正是现下满脸淡漠坐在医院不锈钢座椅上的青年。
四年前,苏致和蒋谦决裂离开怀江,蒋谦有很长一段时间喜怒不定,下属战战兢兢,家里人也躲着走,其中受害最深的是作为主谋放走苏致的方野和蒋旻,蒋谦并没有因为血缘亲情就轻易放过蒋旻。
后来,不知道是不是放下了,蒋谦不再派人跟着苏致,也没有抓他回来的意思,只是抢走了苏致寄给方野报平安的明信片。
蒋旻知道自家哥哥没放下,也确实是抱着好心对苏致说着话,然而——
听到蒋旻的话,苏致笑了一下,他不是喜欢迁怒他人的人,蒋旻对方野确实也算诚恳,但是就算是明事理的人,偶尔也会有一些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