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达知道自己在做梦。
他坐在窗台上往外面看,阳光明媚,红毯与鲜花铺就荣誉之路,虫声鼎沸,他在二楼能将底下的盛况收入眼中。
利奥波德正独自坐着闭目养神,他太过锋利,没有朋友,出身又差,除了怀有恶意的,没有谁愿意和他攀谈,麦达知道他一定会呆在角落,一眼就能找到他。
他换了个姿势,盘着腿继续看利奥波德。
他在心里挑剔他的衣服,别的虫都穿的礼服,就他一个还穿着作战服,刀枪配得一个不落,看着就不好惹,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上战场,怪不得谁也不敢上去搭话。
他好像做了发型,果然还是在乎仪式,臭美,装什么装。
麦达在利奥波德注意到他前收回目光,去看其他风景。
突然,他余光扫到还有一个虫也在关注利奥波德,于是仔细去看,阳台上花团锦簇,蔷薇攀爬在栏杆间,雄虫独自站在那里,手取下一朵花瓣,慢慢摩挲,他垂眸看着下方,偶尔眨眼时,似乎有光从眼间流过。
麦达看迷了眼,突然,雄虫抬头朝这边看来,他身子一晃,跌落窗台,坐在地上,惊疑不定,一想到被对方收入眼中,脸立刻红了,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可这样也太失礼了,他连忙起身看回去,想要遥遥行礼,可雄虫已经收回心思,继续看着下方。
一朵花瓣不知何时飘到窗台上,麦达捏起它,鼻尖仿佛闻到浅淡的花香,他将花瓣握进掌心,心中空落落的。
下方喧闹声一停,仪式开始了,利奥波德也睁开眼,起身离开座位,麦达的目光追随着他,却又忍不住去看对面阳台上的雄虫。
阳光落在他和花上,麦达有种他是光源的错觉,然后烫到般收回视线,觉得自己突然开始矫情了,在意陌生虫干什么?虽然是雄虫,但他可是决定了要把心献给伯特伦阁下的,不能看别的雄虫。
他又瞄一眼阳台,却发现那里只剩花朵,雄虫不见了踪影,一愣。
怎么不见了?
他扶着窗户四处搜寻,但怎么都找不到,阳光一闪,他烦躁地压低帽檐,突然听下面爆发出掌声,于是视线被吸引到台上。
雄虫慢慢走出,姿态从容,底下的雌虫们纷纷屏住呼吸,全副身心都随着他而移动。
麦达的神情慢慢变得欢快,他的心重新开始跳动,新鲜的血液和感觉让他双目都亮起来。
原来在那里。
授勋仪式结束后,他主动去找了利奥波德,那名雄虫亲自给几个贡献尤其突出的戴上了勋章,利奥波德也在列,他应该知道他是谁吧?
他高兴推开利奥波德房门,一抬头就对上枪口,脸上的笑也变得冷淡:“怎么?终于想杀我了?”
利奥波德收起枪:“没有,下次敲门。”
他解开衣服扣子,随手把外套一扔,坐在沙发上翘起腿:“什么事?”他这个弟弟天天到处乱惹事,他跟在后面收拾烂摊子都要烦死了,他竟然主动来找他,不会又惹什么事了吧?
麦达磨了下牙,不爽他的态度,但想起来意,还是决定服软:“利奥波德,今天那位阁下,他是蚁族的阁下吗?”
沙发上的雌虫目光奇异:“你喜欢他?你第一次见他吧?”
“我只是好奇,毕竟今天竟然有雄虫来给你们戴勋章。”
利奥波德才不信他,麦达什么样子他再清楚不过了,他拿起杯子喝一口水:“他有很多雌侍,多到你无法想象,今天场下的高级雌虫,估计没有谁没上过他的床。”
麦达的眼神黯淡下去,但不过几秒,他又想到什么,重新振作。
虽然阁下有很多选择,但这也说明选择他的可能性也很高。
利奥波德指尖点着杯子,眯起眼看他:“你不是说你喜欢伯特伦阁下?”
麦达似乎压根没听见他在说什么,自顾自沉浸在自己的想法里,杯子被放回去,发出清脆的声响,他回神:“他叫什么?”
他再熬一段时间,也能到达利奥波德的程度,到那时候,阁下也会将视线投向他吗?就像在阳台上看着利奥波德一样。
啧,利奥波德有什么好的,看他干什么?
利奥波德踹一脚他腿:“礼貌点儿。”
麦达皱眉,要不是还没问出名字他就揍回去了,现在只能忍下。
“他叫什么?”
“兰德,C级。”他加重了“C级”二字,雄虫无法为比自己高两级的雌虫抚慰,麦达现在是A级,他如果还有理智,就不会去靠近那名雄虫。
但麦达却想,他得屯些抑制剂了。
阁下应该偏爱等级高的雌虫,他要赶紧攒军功,然后以最好的面貌去见他。
利奥波德起身:“我劝你别靠近他,蚁族高层全都是他的雌侍,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他对谁都不会付出真心,你只会被他拆吃入腹,榨干一切。”
麦达不在乎这些,反而因为他的话更加感兴趣,这么有能力的雄虫,还如此有魅力。
他想,哪怕伯特伦阁下也不相上下吧?
他心情很好,连利奥波德的臭脸都能不在意:“那我走了。”
利奥波德勾住他后领,将他撂在地上,膝盖死死顶住他腹部,压得他起不来身:“你最好听我的话。”
麦达拔出他腰侧的刀割向他脖子,趁他躲避时腿缠住他推翻,撞到桌子,利落翻身而上,刀子捅向他腹部,又在即将伤到他时停下,不屑丢开刀,从桌子上把利奥波德的外套扯下来,摘下了新戴上的金色勋章:“少校你也太弱了,看来那个勋章应该是我的。”
利奥波德冷笑一声:“放下。”
麦达把他的外套丢他脑袋上,把勋章凑近闻了闻,花香。
他眯起眼,下一秒被抓住肩,雌虫的额头撞上来,撞得他头晕脑胀,勋章也被收走了。
利奥波德掀翻他:“滚出去!”
麦达捂着额头咬牙切齿:“你要杀了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