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叔捻着胡须:“驿差来报,大公子午时入了京,最迟申时便要进宅了!”
苏缨宁瞪圆双眸,笑意不达眼底:“真是——好大一个惊喜。”
荣叔:“是呀,往年都是两年一归,如今只半年就被召回,也不知道公子是不是就留在京城了。留下好啊,一家人都能团聚了。”
苏缨宁怔楞在原地,她也喜欢团圆,只是今天有些为难。
荣叔抿出她的复杂情绪,朗声笑道:“小姐莫担心,大公子素日确实严厉些,。但这半年来小姐循规蹈矩,无半分逾矩,府里下人都看在眼里,大公子定不会为难的。”
怎么办呢,今天刚逾……
苏缨宁神色变了又变,苏愈忙叫了荣叔先去帮忙,苏缨宁杏眸盈盈盯着那块鹰石木然道:“我若说双膝是在垂花门摔的,大哥信吗?”
“你不说我不说,这事其实好办。”苏愈眸中闪过一丝精光,“大哥回来时你坐在一处不起身走动,衣服遮掩着如何发现。”
说罢,转身对兰叶道:“去取小姐琴来摆在庭中。”
苏缨宁秀眉微蹙:“兰叶,琴在哪里来着?”
兰叶:“多半在多宝阁那儿,奴婢这就去找找。”
一阵慌忙,兰叶带着一小厮匆匆摆好琴架放上古琴。
苏缨宁坐在黄花梨琴凳试了试轮指泛音,心道“这把的音色有些不好”。
她的琴艺不差,也是前些年苏策多督促的缘故,只是许久不弹心里生了些许不安。
苏愈在旁提醒:“此法最忌露怯,大哥古琴不过入门,随便弹个糊弄去就罢了。”
兰叶在外做着洒扫,苏缨宁也不敢离凳,无聊至极寻了块锐石在鹅软石上刻画。
幸而等得不久,兰叶听到动静随即来庭院通风报信。幽远平和的琴声骤然响起……
宅门外,两架皮帏马车堪堪停稳,其中下来二人。一人为此次钦点授权使,另一人面部线条凌厉,说话间掷地有声,便是时任南诏按察使的苏策。
该有的礼数不能少,苏策忙拱手答谢:“多谢大人今日指引,若无要紧事,还请大人屈尊光临寒舍喝杯茶再走。”
授权使身着绛红公服,眸色幽幽:“此番公事已结,只是寺中还有公务,便不叨扰了。”
苏策一邀二请,沈诀眸色微闪,终是应允下来。
既然答应喝杯茶,沈诀喉头微动饮尽盏中滇绿。苏策还欲再倒,却被白玉修长的手拦住:“大人盛情沈某明了,今日确有棘手案情处理,还请苏按察见谅。”
既如此,苏策也不再挽留:“那便送……”
霎时,庭院古琴曲入调行至高/潮,前厅听了个清楚。
苏策问了句:“何人在奏?”
小厮答道:“是小姐。”
沈诀步子顿住,黑眸凛冽半眯着眼评点道:“这曲《空城计》散起定音,复起三折,若不是琴许久未用声音哑噪,驭者更能抒怀。”
苏策闻言,顿觉惊诧:“大人也通音律?”
沈诀:“皮毛而已。”
得此机会,苏策倒有意探探小妹琴技如何:“耳力如此,沈少卿莫要谦虚。不知小妹是否有幸长进琴技,能得大人指点一二。”
问完才惊觉口无遮拦,如何能麻烦沈少卿。
沈诀剑眉星目,眸中泛光:“苏按察客气了,定当倾囊相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