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宰言，“……”

季念半边脸顶着个粉红色的手印，“有蚊子，哈哈。”

江宰言沉默三秒，“点餐吧。”

怎么会看错呢？

叔侄二人根本就不一样，江赫一到这种地方秒变混不吝的不良少年，而江宰言不管怎么装接地气，仍然矜贵的跟这里格格不入。

季念看一眼菜单上单价要五块一串的肉串，开口很豪气，“这家肉串很出名，江叔叔喜欢吃肉，那不如就先来三……”

“五十串好了。”江宰言保守道。

其实他最少得吃六十串才能饱。

季念直接傻眼，嘴角抽动着推荐，“其实他家别的也是特色。”

江宰言善解人意道，“我这样就行，别的小念点吧。”

季念流了会儿汗，默默给自己点了二十串大腰子，四瓶啤酒。

把损失降低到最小。

上菜很快，一共七十个串堆了满满两大托盘，直冒热气。

季念把腰子捡出来，剩下的全递到对面。

江宰言看了看，出于礼貌地问，“你只吃这个？”

“江叔叔不用管我，我就喜欢这个！”季念此时还没觉出问题。

“小帅哥一个人吃二十串大腰子！这暗示也太明显了！！我就说他俩绝对是那种关系！！！”

这次服务员八卦的太兴奋，音量没控制住，季念全听到了，再低头看自己手上的大腰子，瞬间窘迫地想撞死自己。

抬头，对面江宰言依旧神色未变。

但他都听到了，江宰言必然也能听到。

季念赶紧起开啤酒，先给江宰言的杯子倒满，再给自己倒。

“江总，这杯我敬您，感谢您一直对我的照顾。”季念说完，就把杯中的酒干了。

江宰言随后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杯是感谢您今天帮了我！”季念又提一杯。

江宰言依旧绅士地陪着。

小摊不大，但随着夜幕降临用餐的人越来越多，老板都忙不过来了，服务员也没时间再八卦。

周遭热络的笑声、交谈声不绝于耳。

比起慈善晚宴那样的地方，季念显然在这里更放松，但奇怪的是，江宰言似乎也很松弛，不管是烧烤的口味还是环境，都没有令他不适，甚至心情还很不错。

季念好久没喝了，刚跟江赫在一起的时候喝过几次，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江赫开始禁止他喝。

不过他酒量也就那样，两杯下肚，先前的囧事已经忘干净。

又喝了几杯后，他忽然看着对面一分为二的江宰言，提一口气。

“江宰言，你为什么老是看我！”

突然入耳的三个字，还真让江宰言罕见地顿住，他认真思考了下才回，“可能因为，小念是我没有接触过的类型。”

“是吧。”季念双手捧着自己的脸，眼睛眯成一条缝。“有那样的爸妈，果然我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吧……”

可能是误解了江宰言的语义，也可能是他压根没在听江宰言说话，喝多了的人思维都比较跳跃，他今天过不去的那道坎再次跃入脑海。

“在那样的场合说出那种话，他一定对我失望透了。”

“每次以为一切终于能结束，但好像又会重头开始。”

“到底怎么才能彻底结束啊……”

他颠三倒四地嘟囔，江宰言一瞬不避地看着他。

看出来他喝多了，明天未必能记得清楚，江宰言同他讲话也随意了许多。

“看看从前没望向过的人，或许是逃出轮回的契机。”

“没望向过的人……谁？”季念明知故问，他认为江宰言应该没那么厚脸皮。

谁知江宰言接下来就回，“比如我。”

“……”

绷了好一会儿，季念到底没忍住，失笑出声。

喝多后他表情鲜活许多，尽展欢颜时漂亮的单眼皮会弯着成月亮形。

江宰言眼眸逐渐黑沉。

“江宰言，你好像比我还要适合做心理师！”

季念又给自己倒酒，江宰言直接拿走他的酒杯，“专业的事还需要专业的人去做。”

季念低头看自己空掉的手，歪头，似乎在回忆自己刚刚是想干嘛。

江宰言把剩下的酒倒给自己，喝完，他看着季念说，“对了，季心理师之前给我的建议，我打算接受了。”

时隔半年多，但季念奇迹般的，立刻get到他指的提议是哪一个。

他眼眸‘唰’的亮起，很有成就感似的问，“真的？江总已经有目标了？”

得，又叫回江总了。

江宰言撑了撑眼镜，“算是有。”

“哇，不知道是哪位姐姐运气这么好！”

“你想知道……”江宰言也犹豫了，但在他终于决定抬头时，季念一头嗑在桌子上，进入屏蔽外界一切信号的飞行模式。

江宰言沉默许久，叫来服务生结账。

老板那边烤串烤的脸都黑了，一转头服务生一个都不在身边，都围在江宰言这边，非常热心的想帮他扶季念回车上。

江宰言一个都不用。

他要自己扶。

副驾车门打开，季念几乎是摔进去的，江宰言迅速去托他，却被他一起扯进了副驾。

季念吃了痛，眼皮动了动想要睁开，等视野勉强聚焦，彼时他仰面躺在副驾座位上，江宰言手撑在他头顶，半个身子在他上方。

季念忽然闻到一股熟悉的香水味，后调里有他最喜欢青柠香。

“你……身上好像有跟我一样的味道。”

季念全然没注意到撑在他头侧的手，手背暴起几根青筋。

他动了动鼻尖，还想闻的更仔细些。

江宰言瞧着他不谙世事的摸样，脸颊绯红，醉眼迷离，再加上他说的话，当真成了狐狸崽子。

“要离近一些闻么？”江宰言喉结滚动，眼瞳浓黑如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