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客们议论开了。

很显然，江宰言的出现，比起季家不受宠儿子的性取向更加值得讨论。

季理正短时间内理不清楚头绪，就算是实习，儿子能让江总这样偏袒也不是理所应当。

更何况他儿子并不是个会讨人喜欢的性格，这一点他最清楚不过。

可江宰言的面子又不能不给。

“小念今天是志愿者，季总还是不要闹事为好。”

江宰言在说这话时，手掌已经搭上季念肩膀。

季念猛地抬头，视线正对江宰言线条清朗贵气的下颌线。

他闹事？

季理足足失语了有半分钟，才强压下脾气，“我刚刚确实有些激动，儿子，损坏的酒水爸爸帮你们处理，记得改天回家里吃饭。”

话落，深深看一眼季念，转身离开。

季念垂在身侧的手指捏紧。

学长和冷秋潼对看一眼，表情都还懵着，见负责人着急忙慌的往这边赶，才突然想起什么，赶紧继续收拾残局。

也没完全弄清楚情况，负责人就先跟江宰言和现场其他宾客道歉，跟着把季念带走。

季念走了几步，回头一看，其他宾客都散尽了，但江宰言竟然还站在原地，视线追随着他。

“难怪那么清高不合群，居然是一念家的少爷，它家甜品贵的我都不敢尝。”

“我尝过！试吃！”

“之前还笑话人家巴结江赫，现在看根本是门当户对。”

“……”

候场区，负责人听着志愿者们议论，对季念的态度也割裂式转变。

“既然季总说了会负责损失的部分，那就没别的事了。”

“你今天就先结束回去吧。”

“对了，刚刚没伤到你吧？”

季念点头的同时说，“没伤到。”

一起回复了所有问话。

从换衣间出来，他换回平日的运动休闲服，头顶扣了只白色棒球帽，即便如此，他离开会场的一路仍然备受瞩目。

他就不是个会在意这些眼光的人，不然刚刚也不能对季理正说出那些损人不利己的话。

但这会儿他人是燥的，脸也是红的。

一会场的贵宾看他的笑话，对他来说都不如江宰言手搭在他肩上那一下来的冲击。

是什么时候的事，突然又叫他小念了……

墨菲定律就是越不想发生的事越会发生，越不想见到的人越会见到。

季念脚步一停，此刻站在对面的又是江宰言。

“要走了？”江宰言看着他说，“我送你。”

季念忙拒绝，“叫了车，谢谢，您继续回会场吧。”

作为慈善晚宴的主要嘉宾，跟志愿者一起提前离席像话吗？

江宰言没再说什么。

他颔了颔首与之错身。

而然十分钟后，他终于绕出路线冗长复杂的会场来到路边，初春的夜晚风凉丝丝的，而他再次盯着眼前的景象疯狂晃神。

磨砂黑的柯尼塞格停在路边，截住他的去路。

男人降下驾驶室车窗，线条分明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敲。

“上车吧，刚刚我没喝酒。”语气意外执着。

半年前江宰言落在他额头的大手，炙热干燥的呼吸，季念心里所有奇怪的感觉，都在那一刻昭然若揭。

等回过神来，他人已经坐在豪车副驾，手紧张地捏着书包。

刚刚脑袋一定是被驴踢了。

他第一次坐这个车，竟然找不到安全带，嫩白色的脸上泛起焦急和尴尬。

江宰言没说话，侧身朝他倾来，原本宽敞的视野被瞬间填满，季念不由自主地屏息。

安全带被拉出，绕过季念纤薄又紧绷的身体，锦纶摩擦金属卡扣的声音清楚又丝滑。

最终“咔哒”一声，稳稳系好。

江宰言全程没有看他，好像真的只专注于手上的动作。

“去哪儿？”江宰言问。

“我……”季念脑袋昏涨涨的，就信口胡诌，“准备去那边的美食街吃饭！”

紧接着他就后悔了。

他看到江宰言弯唇，“正好，我也饿了。”

饿了就留在会场吃豪华自助啊！

江宰言将方向盘打死，车子掉头进入对向车道，手掌跟着松开手，方向盘自动回正。

出行一直有司机的人，车却开的游刃有余，动作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半小时后，车子驶出富人区，进入小吃街的辖区就堵得动不了了，江宰言找位置停车。

季念手机里刷着某黄颜色软件。

排行第一的味当家小串，热门套餐30串肉串+20串腰子，跳楼价才129.9，啤酒还免费。

他俩根本吃不完。

车子熄火，江宰言推门下车，车窗在身后升起，季念从另一边下来，冲着他指了指不远处一家烧烤摊。

“今天我请您。”他说的极有自信。

烧烤摊是露天的，一张张塑料桌鳞次栉比，肉香混着啤酒香烟熏火燎。

季念恢复吃肉有半年了，闻着还挺适应。

服务员是趁暑假打工的大学生，指引他们来到一处空桌，把菜单留给他们后，就急忙跑回自己朋友那儿，捂着嘴兴奋地议论起什么。

江宰言拉开季念对面的椅子坐下，一晃儿间，季念像是看到江赫。

高考结束后他们也来过烧烤摊，江赫一只手向后搭椅背，呲牙对着他笑，“小爷这次考得超好，绝对能上跟你一样的大学！”

“啪！”

季念一巴掌扇自己脸上。

眼前渣男的脸变回江宰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