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渊斜视它：“你不是说，在这个时代擅自杀人是犯法的吗？”人命？那对他不值一提，但她是良民，他自然也不想当杀人犯。

小光鱼道：“虽然为了适应人身，您的力量受到了诸多限制，可只要您愿意，谁又能知道这件事呢？”

“我自己知道。”他淡淡道。她如果开口问，她也将会知道。

小光鱼嘀咕：“可那都是人类的世俗观呀~主人是万物主宰，这些对您并不适用。”

“主宰？”龙渊忽然笑了，却不作答。

也许对其他人类，乃至于宇宙其他生物来说，他确实是主宰。但面对她？他想，任何所谓神灵站在她们部族面前，都很难有底气。

远古洪荒先民与天地斗争的勇气，在残酷的环境中强行划出一块栖息地的强势，连他都会感到不可思议。

现今人类比之古人类，可差得远了。

可即便如此，他依然会下意识遵循人类社会准则，因为他……早已被她打下不可磨灭的烙印。

也正因如此，他再不能如纯粹的神明之躯，散漫游荡于这片广袤宇宙，神明感觉不到时间，也不会寂寞。可他有了人类之心，却又缺乏人类蜉蝣般的寿命。

思念一个人是如此漫长，漫长到他偶尔会回想在遇到她之前，他到底是如何在近乎永恒的黑暗中呆了那么久？漫长到，他甚至开始理解从前的她眼中的寂寞与失落。

他再不想经历这样的思念。在她身边的每一分每一秒，空气里都溢满了他满足的叹息，它们无声，无形。如果它们能发出声音，那一定会吵到她夜不能寐，如果它们能化为实质，一定会将她团团包裹，柔软地困在其中。

哪怕此时此刻不在她身边，想到他们处于同一轮明月下，他依然感到无与伦比的幸福——能如此近距离思念着她的幸福。

主宰？不过是她的囚徒罢了。

房间里黑漆漆一片，龙渊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整座城市的灯火与江流尽收眼底。他想着她，想着那个古老年代，眼中却是川流不息的汽车、高铁，闪烁的霓虹灯，如此遥远还能听到的演唱会热烈氛围。

多奇妙的画面。若她还有记忆，也一定会为此感慨。

不过短短几千年，人类从茹毛饮血，艰难求存，一跃成为整个星球的主角。他们发明了许多奇妙的东西，而这一切，都凝聚在今夜此时的这一幅江景中。

他忽然切身感受到：也许这几千年对他不过是弹指一瞬，可对她而言，早已物是人非，沧海桑田。

但她一定会很高兴吧？豁出性命、不惜以身祭神保护的族群，经过漫长时间河水的浇灌，终于开出了灿烂的文明之花。

即便她早已被掩埋于时间长河遥远深厚的泥沙中，连姓名也未曾留下。

他忽然伸手，在落地玻璃窗上划了一下。

一幅幅奇妙的跃动画面，在玻璃窗上展现：那是一个个不同的时代，画面中的女子服饰不一，身份不一，神情或坚毅或温柔，但都有着同一张脸。

最后一幅画面中，赫然是神情平淡的佟月白。

她气质沉静温润，黑色长直发半束着，露出戴着简约珍珠耳环的小巧耳垂，和一张小圆脸。她的皮肤白皙干净，一双眼睛专注而有神。

她挎着白色镶珍珠女士包包，饱满的胸线将白色蕾丝衬衫撑起来，黑色小西装外套，黑色及小腿的长裙，露出一截洁白的小腿，穿着白色袜子与黑色小皮鞋。

白皙，饱满，温润而沉静，犹如天然珍珠般的女士。

龙渊的喉结滚动着，眼神无法移开。

幻影画面中，佟月白抬起淡然的眼眸，朝他的方向看来。这双眼睛，千年万年都不曾改变。

可她早已将他忘了，她在他的灵魂中留下不可磨灭的烙印，可她的灵魂里，却不曾留下他的一星半点。

人类，短命又薄情的人类。

他下意识伸手触摸她的脸颊，眼前的幻影却刹那间碎成万千光点，消散在空气中。

……

……

翌日清晨

佟月白收到消息：七姨回来了。

她立刻洗漱，下楼等待命运的宣判。过程中，她感到小腹一阵不适，进洗手间查看才发现生理期要到了。

她曾听说过，生理期的血腥味会招来更多脏东西，这算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吗？

佟月白换上卫生用品，心情沉重。

龙渊已在楼下等她了，不知为什么，他一见她，表情突然变得奇怪。

“怎么了？”她眨了眨眼。

“没……没什么。”龙渊移开视线，不看她。

佟月白狐疑片刻，便又跑去给老板娘搭手。由于老板娘的活泼友善，她无聊的时候也喜欢一边客串裁缝学徒，一边与老板娘闲聊，完全没注意到身后灼热的视线。

……

……

龙渊紧盯着佟月白丰腴的腰部，他无知觉地扯了扯领带，喉结上下滚动，他感到下身紧绷，极不舒适，下意识换了个坐姿，但依然无法制止生理本能。

他在她身上嗅到了淡淡的血腥味，这代表她目前正处于人类女性排卵期。而他目前在用的这副躯体，是半人半兽雄性生物，是所有物种中最容易冲动的属性，他根本无法拒绝爱人无意识散发的气息，只想用尾巴把她紧紧圈在怀里，跟她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