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抱了许久,连洛真也觉出一丝不对劲。
她走近一些,刚好听到童俏说了一句‘对不起’。
想必是在为前阵子吵架的事道歉,她猜测,转头去看洛白月的反应,却发现妹妹皱着眉头,脸上写满了困惑。
洛白月不明白童俏为什么突然要说‘对不起’,她觉得今晚的童俏好奇怪,她做的事,她不能理解,她说的话,她也听不太懂。
“朋友之间偶尔有矛盾是正常的,事后把话说开就好了,月月,童俏给你道歉了,你就不说点什么?”
作为长辈,洛真当然希望两个年轻人早日和好。现在童俏主动认错,她顺势也给妹妹递了个台阶,好让这场持续了整整一周的争执尽快翻篇。
洛白月依旧满心不解。
不过,既然姐姐发了话,她也不能不听。
她看向童俏,模棱两可的回应,“没事了。”
童俏的视线也朝她逼视过来,那眼神晦暗冷沉,明明是很勾人的一双眼,此刻却叫人看着都害怕。
洛白月下意识往洛真身后躲了躲。
洛真没注意到她的小动作,童俏注意到了。
于是,那漂亮的眸又冷了几分。
直到坐进车里,洛白月都觉得后背冷飕飕的。
分手之后,童俏变得好怪。
吴青半个月以后才能出院,洛白月惦念她的身体,隔两天去一趟医院,有时候给她送点补品,有时候陪她说会儿话。
不过,她只敢在童俏上班的时候来。
那晚过后,她更怕童俏了。
“月月,你常常过来,不影响上班吗?”
“青姨,我辞职了。”
被长辈问到工作,洛白月难免尴尬。
身边的同龄人一个比一个优秀,就只有她,每天玩玩乐乐跟混日子似的,毕业这么久,钱没赚到,工作经验也没有,人生仿佛停滞在了学生时代。
“之前不是说很喜欢在花店做事吗?”吴青好奇的问道。
洛白月闻言一滞,不自觉抿了抿唇。
花店的工作她的确很喜欢,没有弯弯绕绕的人际关系要处理,也不需要时刻提防同事在背后给自己穿小鞋,每天只跟花花草草打交道,辛苦是辛苦,精神上却很充实轻松。
本来她是想一直做下去的,谁知中途出了分手的事。
之所以辞职,一来,是被童俏日记里的内容伤了心,没有心思上班;二来,也是担心不能如愿分手,怕童俏会天天来花店堵人。
想到童俏,心情也渐渐陷入低落。
那时童俏看她在花店做的开心,还说等年后涨了工资就攒一笔钱,以后给她在市区开家小花店。
她仍清楚记得当时的情景,
她那么兴奋,抱着童俏亲了又亲,只觉得不可思议,“那我自己做老板?像洛真姐姐那样?”
童俏静静地的看着她笑,问她,“怎么,你也想听别人叫你洛总?”
总不总的,她可不敢想。她摇摇头,“叫我‘洛老板’就可以了。”说完,红着脸望向童俏,小声的命令道,“你先叫一个我听听。”
童俏转过头,故意逗她,“不叫,店没个影你还真把自己当老板了。”
她被说得羞恼,欺身把人压在身下。
自然,目的最终得逞了。
那晚听了许多句‘洛老板’,然而现实里开店的梦想终究不能实现。
并不是说家里没有能力为她开一家花店,只是,到底和童俏承诺给她的意义不同。
任何物品,只要打上童俏的标签,在她心里的分量就会变得更重。
她什么都只想要童俏的。
直至此刻也还一样。
洛白月沉默了会,勉强找到个借口,“年底了,本来也快放假…所以就…”
“这样也好,可以多留点时间陪陪家人。”吴青适时接话,抚平了她的难堪。
洛白月心中感激,忍不住问对方,“青姨,我是不是很没用?”
吴青摸摸她的头,“怎么会这么想呢?大部分人工作挣钱只是为了维持生活,如果没有这方面的压力,不上班没关系的。”
这番话成功让洛白月露出笑容,她支着下巴开起玩笑,“要是哪天俏俏也不上班了,青姨也这么说吗?”
“俏俏?她可不行。”吴青蹙了下眉,很快也笑起来,“一个家总要有人赚钱的,要是都不上班,那还怎么过日子?难道两个人喝西北风吗?”
怎么会都不上班呢?
洛白月的脸微微发热,总觉得吴青的话意有所指,可青姨并不知道她和童俏恋爱的事呀。
应该只是想多了,她暗暗的想。
不过,其实青姨的话也没说错,以童俏在金钱方面对待女朋友的大方程度来说,就算她将来的另一半不上班,她也会毫无怨言养着对方的。
就像这两年养她那样。
洛白月垂了垂眸,呆呆看向右手手腕——那里空荡荡的,童俏买给她的手镯已经被摘下来了。
莫名,她的心头就有些发闷。
童俏迟早还会谈恋爱。
童俏会赚钱给别的女人花,会把工资卡上交给对方,夜里还会做她们曾做过的那些难以启齿、脸红心跳的事。
为什么一定要计较童俏心里究竟爱着谁呢?
假装不知道不就好了吗?
这样起码不用分手。
洛白月为自己内心深处一闪而过的念头感到羞耻。
她觉得自己实在太不要脸了。
为了跟童俏在一起,竟然连尊严也能放弃,甘心当个傻子做另一个人的替身。
怎么就变成这样呢?
她都快不认识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