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学校该死的起床铃，没有早上轮番上阵轰炸的三首流行歌曲，吴雁行一觉睡到了自然醒。他舒服地伸了个懒腰，从床头把手机摸了过来，一看时间。

9：36了！许向归居然没有叫人起床的服务！

吴雁行穿上衣服去了卫生间，牙膏往牙刷上那么一挤，刷着牙开始寻找许向归的踪迹。屋子格外冷清，这会儿吴雁行感觉到空虚了，不在客厅，甚至连卧室的门都留了一条缝，好像许向归已经预料到他会四处找人。

——你怎么不在家?

吴雁行吐掉泡沫，一只手拿着手机，大拇指摁着屏幕，语音转文字后发送给了许向归。

手机很快传来了消息提示音，吴雁行低头扫了一眼，“同学许向归”发送：

——我就出来拿个快递，顺便帮你买早餐。

消息后面跟了个在驿站的图，构图依然是狗屎。

知道了许向归的去向，吴雁行不再发什么刷存在感，刷完牙洗了脸，有点儿无聊，吴雁行站在那台施坦威前，驻足了很久，心痒痒，没忍住伸出一根手指在琴键上按了下去。

按下去，钢琴回敬了他“邦”的一声响，回弹得很快，这种感觉很奇特，奇特之后是沉默，很久的沉默。

在这之前吴雁行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跟钢琴有过接触，最多远远地看到过别人弹，更多时候他玩一些手机上能模拟钢琴的游戏，比如《钢琴大师》。

大概是初三的时候，吴雁行问了班上一个学钢琴的女生关于购琴的事情，女生给他推荐的是贝琪的一款电钢琴，一千多块钱，让吴雁行只能记在心里，等到有一天不再遥望。

发着呆，许向归开门走了进来，注意到吴雁行站在钢琴前，他走了过去，把三两米粉和快递放在桌上，说：“一早起来就想练琴啊，你要是去报个班，老师见你那么勤奋准能感动死。”

“啊。”吴雁行神游归来，没记住许向归刚说了什么，果然以前老师发现学生钓鱼叫人起来提问是不无道理的。

“我说，你是不是想弹那个琴?”许向归说。

“嗯，想玩……还不会弹。”吴雁行诚实地说，坐了下来。

“你先过来吃早餐吧，我给你打了三两米粉，锅烧牛肉，应该还可以吧?”许向归说着拿起其中一个快递，往旁边转了一圈，“刀呢?”

许向归抽出电视下面的柜子找到了把蓝色的美工刀，正准备拆快递，手机很突然地在口袋里震了震提醒他来了消息。

打开微信，“だざいおさむ”发来了一个红包，点开一看，里边是6块5早点钱，备注“下一次放火腿瘦肉，不要香菜”。

许向归举着手机回过头来看了吴雁行一眼，似乎是起床气没过，吴雁行的语气听起来冷漠，但冷漠中又有一点嚣张的意思，他说：“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没。”许向归用刀给快递胶布割出了一条缝，“就是惊讶你不吃香菜。”

吴雁行沉默地嗦了口粉，余光落在桌上另一个快递盒上，盒子上写的是“家用便利刨丝器”后面有个括号，“懒人神器”，吴雁行觉得卖给他这种人的可以改成“废物神器”。

“你那个包裹里是什么?”吴雁行问。

“这个?”许向归举起了外包装，”给你买的琴贴，你不是不识谱吗?我给你买这个贴琴上，什么C调E调 Do、 Re、 Mi、 Fa,到时候先看简谱,一目了然啊。”

吴雁行鉴定完毕，确认了这又是一件废物神器后低头嗦完了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