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的所有人都盯着镜子的人影,在珠光宝气的衬托下,少女的脸像是枝头最甜的蜜桃,又像是首饰盒里头最耀眼的那颗宝石。
秋荷的指甲深深的掐进了掌肉中,她凑到麻婆子旁边,轻声奉承道,“嬷嬷,您瞧,多鲜嫩啊,可把我们都比下去了呢”。
被人夸赞唐阮本该羞涩的,可是秋荷的语气却让人不寒而栗,她扭头看向小姨,只看到同样惊慌的一双眼睛。
麻婆子对二人的恐惧视而不见,她拍了拍手,那几个丫鬟立刻拥着唐阮出了门。
不知去向何处。
李玉娘急得脸色发白,却被麻婆子摁在桌旁,又有几个人端上了美酒好菜。
“玉娘怕是还没用午膳罢,老身托大一回,且叫你做个陪客”,麻婆子慢条斯理的斟满一杯酒送到李玉娘面前,“你愿,还是不愿?”
虎视眈眈的婆子,年轻力壮的丫鬟们,李玉娘口中苦意弥漫,就连强送到嘴边的酒都是苦的。
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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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唐阮身不由己的被推搡进了一处房间。
这里同刚才的厢房是差不多的样式,都是坐北朝南,旁侧有窗,只是这回的要更大些,甚至还有个屏风作为隔断。
正打量着,唐阮却被那些丫鬟推搡着转到屏风后头,定睛一看,竟是一个齐腰高的浴桶摆在正中央,热气弥漫,连隔间的摆设都看不清楚。
好几双手在她身上游移,有松头发的,有解衣服的,甚至还有人褪下了她身上的小衣。
周围有嘻嘻索索的笑声传来,“姑娘莫要害羞呀,这样好的身段合该给人赏看才是”。
唐阮睁大眼努力的看清周围,但那几个丫鬟衣服发型首饰衣裳全都一模一样,连长相都是相似的,一时之间,她甚至分不清到底是哪个人发出的声音,只能徒劳将自己抱的更紧。
胸前的山峦在双臂的挤压下更明显了三分,有丫鬟瞥了一眼,双颊立刻飞上红云,不敢再看。
满头雾水的唐阮被推进浴桶中,好几个丫鬟围着她,先是用药粉洗了头,又用那丝瓜的络子将她身上搓得一干二净。
“姑娘真是冰肌雪肤,连身上都是干干净净的呢”,有丫鬟捂着嘴笑道。
剩下的几个丫鬟跟着赞了起来,仿佛在这个雾气遮挡住面容的地方,所有人的胆子都大了起来。
“是呢,是呢,看唐姑娘的身段,真不知是吃什么长大的?”
“听说广州十三行那边有一个叫木瓜的东西,最是丰腴身材,你要不要试上一试?”
“瞧你这话说的,怎可能吃什么像什么,若当真如此,你岂不是从小烧饼吃到尽兴?”
这话说的俏皮,除了被打趣的那个,其他所有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就连十分不自在的唐阮都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
自从来了陈府,仿佛只有此处才有一地人气,其余各个地方都像是摆在供台上的冰冷摆设一般。
“什么东西这么好笑,不如也与我分说一二?”
这声音听着尖利而又刺耳,像是锯子划过木头发出的嘈杂声。
屋中顿时一静,众人回头一看,原是秋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