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子素白,愈发的显得血色鲜红,而从唐阮的视线瞧去,那秋荷的脸上却一片平静。
难道那人不知道痛?
唐阮心中一跳,还未来得及做什么,又见门口的帘子被人高高的挑开,露出麻婆子那张亲切至极的笑脸。
好几个丫鬟跟在她身后鱼贯而入,个个手中都端着托盘,上头还盖着绸布。
麻婆子口中说的赏赐竟是真的!
唐阮正胡思乱想着,只见一片粉色的身影掠过身边,带来一阵淡淡的熏香之气,正是荷花的香气。
秋荷起身迎上来人,她将麻婆子让到屋中的主座处,又状似无意的开口,“嬷嬷,这都是什么好东西?也叫咱们开开眼”。
屋中丫鬟众多,却无一人敢应声,全都垂头盯着自己的脚尖,仿佛聋了瞎了,听不见也看不见。
麻婆子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格外跳脱的秋荷,没说话,只矜持的抬起下巴。
领头的那个丫鬟立刻将托盘上的绸布拽下来,小心翼翼的将东西送到唐阮跟前,“唐姑娘您瞧瞧,这是江宁那边的月白稠制成的衣裳”。
家中的铺子与绣品相关,耳濡目染下,唐阮自是看得出这东西的不凡之处。
月白色的缎料有着珍珠般绚丽又柔和的光彩,窗外的光照在上头竟在熠熠发光。
不仅本身价值连城,而且这东西实在难寻,要知道江宁、苏州、杭州三地织造素来只供给皇家,便是染坏了、虫蛀了、待在库中沤烂了,普通人也不配看上一眼,更遑论用这样金贵的东西做成衣裳。
真是不可言说的好东西啊!
一旁的秋荷眯起眼睛,用细长的睫毛挡住那刺眼的光芒,她紧紧的攥起手掌,就连长长的指甲插进伤口也全然不知。
麻婆子眼风扫过,第二个丫鬟立刻上前。
“这个是招宝银楼最新上的绞花金丝镯,能工巧匠耗费整整七日才制得的好东西,这是银楼里的最后一对”。
“您看看这个,花恋蝶的流苏簪子,下头的流苏是广州十三行那边送来的红宝石”。
“你再瞧瞧这双登云履,上头的绣纹乃金丝所绣,摇曳生光”
“还有这对耳饰······”
“你再瞧瞧这个·····”
眼前的各式各样的好东西看得人眼花缭乱,唐阮一不留神便被这些糖衣炮弹正中眉心,她不可置信的问道,“这些都是给我的?”
原谅她上辈子和这辈子都出身平常百姓家,两辈子见过的好东西都没有今天多。
的确十分蹊跷,但是富贵当前,谁能不为此而产生片刻的动摇。
唐阮悄悄捂住了自己的腰,生怕从哪里冲出来几个穿白大褂的人,将她的心肝脾肺肾全数挖出,再一一标上价格。
麻婆子对唐阮小门小户的做派和脸上的惊叹表情很是满意,她仰起头轻点下巴,矜持的显露出点点得意,“瞧姑娘的话,这些鲜亮东西也不适合咱们这些老梆子”。
她拿起鲜亮的月白绸在唐阮身上比划起来,旁边立刻有丫鬟拿着铜镜举到二人身前。
麻婆子看向镜子中的少女,“瞧,这么好的东西,衬的人多好看呐”。
铜镜磨得锃亮,与现代水银镜的清晰度没有任何区别,甚至还因为本身的材质带上了一层暖黄色的柔光,像是给人开了一层滤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