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永孝松开手。
“是你要冷静一下,不是我。”倪永真说,“或者,我们都要冷静一下。我受不了了。”
她没有那么坚强,她好脆弱。她要说他高看她了,他却说她看轻自己。
“真真,我们是怎么了?”倪永孝伏低,“哥哥向你道歉,好不好?”
道歉?道歉有什么用?“我不要你的道歉。”
“那你要什么?”奖杯?包包?首饰?哥哥都可以给。
“我后悔了。”倪永真哭着说,“哥哥,我后悔了。”
她后悔了,原来她想要一个哥哥多过想要一个爱人,结果她想要一个完整的家多过想要一个秘密的家,她后悔了。这是说给他听的;那些说不出口的,他们也心知肚明。
倪永真完好无损地走出书房,她身后是倪永孝。
“给她收拾东西。”倪永孝说得平静,“给她订间酒店。”
“让真真先去我那里住几天吧。”倪永义说,“等没事了,我再送她回来。”
“过几天我去找房子,先让她住酒店。”
哪里是让她吃苦?哪里是给她教训?到头来还是宠着惯着依着顺着,黄金地段的公寓,家装齐备,另为她请菲佣。
“这是公寓的钥匙,这是家里的钥匙。”倪永孝说,“在外面不比在家里,住得不开心,随时跟我说,我再给你找房子,或者接你回家。”
倪永真不说话,只拿走公寓钥匙。
“真真,别用自己置气。”
“我没有,我觉得,我们分开比较好。”
一场梦,她先醒了;也可能她一直半梦半醒,苦苦挣扎。
现在是他了。
“我能去看你吗?”倪永孝问。
“你来,我可能不在。”倪永真隐晦地拒绝。
倪永孝装作听不懂,“有空我会去看你。”
带着鲜花和糖果去看她,几次倪永孝知道倪永真在,但没人来开门,他将东西放在门口。
后来东西出现在垃圾桶。
知道倪永孝在看,倪永真亲自下来扔。
有次倪永真没在家,倪永孝在车里等了很久。
其实倪永真在街对面的咖啡厅,她隔着两道玻璃看向倪永孝:他坐在后排,头靠向椅背,眼镜还架在鼻梁上,却似乎将眼睛闭上了。人来车往,倪永孝变成静止不动的连环画,他的呼吸又很轻,仿佛定格。
孤独又可怜。
可是,他知道她在咖啡厅,而不在家里,对吧?不然怎么坐在靠近她的这一侧。他在等她喝完咖啡,横穿街道,从他面前经过。
然后她弯下腰,敲敲车窗,笑问他是不是在等她,笑问他为什么不上去等。问他有没有等很久,问他有没有带礼物。他会回她微笑,轻刮她的鼻子,捧出大堆大堆的礼物——从前拍戏时是这样的,很美好,很幸福,她会依在他怀里,把一天中的琐事倾倒给他,再被他用糖果封住嘴巴。
但她没有。
倪永真没有。
咖啡馆打烊之前,倪永孝接到一通电话,先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