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清哪里比较像,可能是一个低头的动作,可能是侧脸,可能是笑容,可能是转瞬而逝的感觉。到这种地步应该知足了,能找到一个替代,让感情稀里糊涂的成长,不也很好了吗?但总是贪心,想着,再像一点吧,再像一点吧,还不够。我的爱太多了,遗憾同样,止步于此的相像还不够。”
01.
“糖、炒、栗、子。”
凛子磕磕巴巴地念出招牌上的几个大字。对上阿杰写满笑意的眼神,凛子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用日语解释道:“我才学中文,讲的不好。”
“你讲的很好,”阿杰笑意不减,“只是你看错了,这是‘天津栗子’,不是‘糖炒栗子’。”
“啊,这样。”凛子恍然大悟,“我只认得‘栗子’两个字,所以自然而然地把它们想成是‘糖炒栗子’了。”
“天津栗子。”凛子学着阿杰的发音读了一遍,继续用中文说:“我喜欢天津栗子,我喜欢你的栗子车。”
“谢谢。”这下轮到阿杰不好意思了。
眼看要陷入尴尬的沉默,阿杰问凛子:“在日本,都是中国人学说日语,为什么你想学中文?”
“中文很有趣。”凛子想了想,又说:“中国人也很有趣。”
“栗子也很有趣。”阿杰补充道。
“是,栗子也很有趣。”凛子笑,“你也很有趣。”
凛子打开书包想要找钱包来买栗子,她的同学从游戏厅哄闹出来,与她搭肩说笑,打断了她的动作。
“凛子,”同学问,“我们再去哪里玩。”
“我不能陪你们玩了。”凛子说,“我要回家了。”
“还早呢,凛子,我们去那边看一眼吧。”
同学说着就把凛子拖走了。凛子推脱不开,回头看了阿杰一眼;发现阿杰也在看她,凛子笑着向他摆摆手。
阿杰只当做了一场好梦——醒过一遍,下次再难梦见。
偏偏凛子是场友好而可亲的美梦,没过几天,阿杰又见到凛子。
“上次没买到栗子,这次来买。”凛子执意用中文同阿杰交流。
凛子讲中文时很可爱,她力争把每一个字都发音标准,于是说的一字一顿,每次停顿时又稍稍低一下下巴。说完整个句子,长舒一口气,仿佛完成某项难能可贵的壮举。
“你中文很好。”阿杰夸赞凛子。
“我的老师来自中国。”凛子说,“她很有耐心教我,因为她也教她的小孩中文。”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阿杰觉得凛子说中文的样子似曾相识——小孩子的样子。一切水落石出。
阿杰递给凛子两包栗子。
“你夸我,怎么不多赚我一些钱?”
阿杰笑了,“栗子不怕坏,但放久了会不新鲜,口感不好的。你要吃,来找我买,我一直在这里。”
“好啊,”凛子飞快的答应,“我常常来。”
果真常常来,隔天凛子又来了,伸出手给阿杰看她断了一截的指甲,“栗子好难……”
“好难剥。”阿杰补全凛子的话,又招呼她到栗子车后面,站在他旁边,“我教你方法。”
阿杰轻松剥开一颗栗子,递给凛子。
“好厉害。”凛子下意识地用日语感叹。其实阿杰听得懂日语,但凛子执拗地为他再用中文说一遍:“好厉害。”
是不是日本的女孩子都有这种为小小成就——甚至算不上成就——欢呼称赞的天性?还是说,只有像凛子这样不谙世事,才能保持为所有事赞美的纯净和天真?
凛子离得很近,阿杰红了脸。
凛子成为阿杰栗子车的常客。两人生分的熟络起来——生分,说的是除了名字他们对彼此的背景一概不知;熟络,说的是他们碰面时总要寒暄。
“今天天气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