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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风流馆里风流事,暗潮窟里涌暗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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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忍不住问他:“这怎么一回事啊?”

贾越、燕娘还有那个莫名其妙的曹三郎,连带着突然出现的王导,整件事让裴妍觉得不对劲,连自己本是吃醋而来的初衷都忘了。

张茂放下茶盏,对她云淡风轻地一笑:“一个蠢人行的无聊游戏而已。”

裴妍还待再问,张茂却反客为主,冷下脸道:“还没审你呢,这是什么地方,你怎敢来此?”

裴妍一时噎住。

张茂转而一个眼风扫向容秋。

容秋心神一凛,赶紧跪地,老实交代:“女郎担心郎君,特来查看。”

此言一出,室内瞬时又陷入无声的境地。

裴妍恨不能捂住容秋的嘴。见张茂看过来,立时低头红脸,浑身发燥。

张茂只觉好不容易克制住的心跳又快了起来。他勉力稳住自己,风声大雨点小地叱了二人:“胡闹!”心里却暖洋洋的,也没有再责罚容秋。

容秋暗戳戳舒了口气,要么大家都夸她会说话呢!郎君明明对裴元娘有意思,元娘呢,对郎君也并非无心,只是二人都还没有戳破那层纸罢了。

她刚才故意实话实说,郎君心里不定怎么高兴呢!

此时,房外传来一阵从容的叩门声,众人立即噤声。

容秋谨慎地拉开一条门缝,见到来人,赶紧回头禀道:“是王郎君。”

原来方才王导只敬不饮,很快便把贾越灌醉,又遣散了诸人。这才来到张茂这里。

此事幸得王导出手,否则即便张茂再身手矫捷,有不会武的裴妍搅局,他也很难全身而退。

监察御史捕风捉影,他们张家刚刚起势,可禁不住这等闲言碎语。

张茂朝王导肃容一礼。

王导坦然受之,虽疑惑裴妍为何来此,却也无心深究,只叮嘱他们道:“我还有客在隔壁,不宜久待。门口是我的部曲,诸位跟他们走就是。”

他又把张茂拉到一边,二人叽叽咕咕不知聊了什么。

裴妍只知她离开的时候,老鸨心惊胆战地恭送她们,脸上惨白,似受了不小的惊吓。

当夜,韩芷正与男宠床帷行乐。鲁国公贾谧突然闯入。他不多言,随手甩出一个划花了脸的女子。

那女子抬起鬼一样的烂脸,伸手就去够床上的韩芷,嘴里喊着:“奴冤枉!”

韩芷捂着胸口尖叫,拽着被子往后躲。她身后的男宠也被吓得不轻,直往床尾蹿,一屋子鬼哭狼嚎。

贾谧冷脸站在屋子中间,厉声警告妹妹:“你若再敌友不分,胡乱行事,别怪为兄替你清理门户!”

韩芷自知事泄,除去最先的慌乱,竟镇定了下来。

她把那鬼一样的女子一脚踹到了床下,又捂着胸口质问他的兄长:“区区一介清客,我竟开罪不得?”

贾谧额角青筋直跳,然而对面是他的亲妹子,再气也得忍着,只好耐着性子,咬牙切齿地给她分析利弊:“张二郎的阿耶是娘娘得用的人。”

韩芷哼笑:“什么阿猫阿狗,都是你们要用的。”

贾谧气急,在屋内来回踱了两步,正欲说什么,回头见妹妹还倚在男宠怀里。那男宠对上贾谧鹰隼般阴冷的眼神,浑身一颤,赶忙推开韩芷,提着裈档,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

贾谧这才对妹妹道:“东宫的蒋美人即将临盆,术士看过,此胎必是男儿。”

韩芷秀眉微挑,穿衣的手顿了顿——太子要有长子,今上要有长孙了?那东宫岂非更难撼动?

“我们与娘娘是一体的,不进则退,退则必死。如今形势危急,娘娘正盼着我们助她一臂之力。你怎可在这个节骨眼上,为了个人私怨,节外生枝?那张茂确实不算人物,可他背后的张轨呢?张华呢?裴頠呢?”

韩芷虽混不吝,却也明白自己的身家荣辱皆系于皇后。

她心烦意乱,止住还要劝她的兄长,不耐烦道:“晓得了,牵一发而动全身嘛!以后,我远着那位就是!”

贾谧见妹妹终于上道,松口气之余,又软声安慰:“你且忍忍,待娘娘事成,要多少张二郎都随你!”

韩芷翻了个白眼,却不再驳他。

夜半三更,万籁俱静,只两侧的桂树枝里蝉鸣阵阵,听在累了一天的仆役耳里,不啻为催眠的佳曲——守二门的仆从睡倒一片。

裴妍被张茂一张披风从头罩到脚地带回了府,路上偶遇几个护院。然而张二郎在府中亲卫中素来有威望,他把一身黑袍的裴妍隐于身后,又有夜色掩护,那些护卫竟视而不见地走了。

裴妍就这般有惊无险地回了自己的小院。

幸而小郭氏最近正忙着裴憬的婚事,三媒六聘,每样都让人头疼,对女儿的管教也就松了许多。

裴妍这么晚回来,除去院里几个贴身侍婢,外人竟不得知。

张茂将裴妍送到屋外,转身欲走,却发现自己宽大的袖角被一只素手紧紧攥着,回头就见裴妍低着头,一动不动地站在身后。

张茂叹气,以为她怕自己跟小郭氏告状,一时心软起来,回身道:“夜深露重,快些进到屋里去!今日之事,我不向夫人告发就是。”

裴妍不语,拽着他袖口的手也没有松掉。

张茂疑惑地看向她。

“不是这个,”裴妍支吾道,良久,她好似鼓足勇气,抬起含羞的小脸,眼里晶光闪耀,仿若天上细碎的星子:“阿茂哥,以后不要再去那等地方,好不?”

张茂一愣,好不容易止住的心绪又乱起来。

她本不该过问的!

他去章台风月地,与她何干?他们一个是附庸而来的清客,一个是主家的贵女,除去点头之交,还能剩点什么?若非同窗过一年,他们之间甚至连说话的交情都不该有!

将来他有妇,她有夫。他的妇人在内室里见着了她。她们聊天的时候,裴元娘若还记得他,大概会说一句:“哦,余幼时尝与张二郎伴大兄读书来着!”

是啊!将来,他们等闲见不着的!这才是他与她该当有的结局!

然而,扪心自问,他甘心如此吗?

张茂一言不发地看着裴妍。他甘心将这个不知何时进驻他内心的少女拱手相让吗?他甘心看着她嫁给别的男子,放她在别的男人身下承欢,为别人生儿育女吗?

不,他不甘心!

可是,不甘心又能如何?

如今的张家将将起势,还没有分量能打动钜鹿郡公招他为婿。

张茂铁拳紧握,眼里暗潮涌动。

天上的乌云突然散开一块,皎洁的月色自头顶泻下,落在他眼中,晶莹透亮,好似漫天繁星。

裴妍小心翼翼地问他:“阿茂哥?”

“好!”张茂听到自己如是说,“不过,你也不可再行女扮男装的荒唐事。否则,我会担心。”

裴妍脸上犹如上了海棠色的胭脂——张茂说,会担心她?

不是为了阿兄,不是为了叔父,纯粹是他,担心自己!

二人各自陷在自己的心绪里。

“元娘,”张茂突然道,“西洲的猫儿石,你可喜欢?”

“当然!”怎么突然问起这个?裴妍有些懵懂。

“比之东海的水玉呢?”

“什么?”裴妍抬头,莫名其妙地看向对面的男子。

云过月出,柔和地光晕打在年轻俊朗的郎君脸上,剑眉之下,是同样闪亮的眸子,犹如星辰大海,带着海啸前的宁静,诱她深入。

她有些心虚地避开他如有实质的目光,不知怎的,她下意识觉得,这个问题看似简单,却不能轻易回答。

张茂眼神微暗,就听他自嘲一笑:“罢了,若你成婚时,我张家依然无权无势,你就当这世上从没有张二郎这个人!”

言罢,他突然转身走了出去。

皓月再次被阴云遮盖,落在他身上的光晕逐渐黯淡,直至隐没在道边的竹林深处。

裴妍一时愣在原地。张茂的话,她似乎听懂了一些。

夜风大作,将她本不平顺的鬓角吹得更散,一如此刻她纷乱的心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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