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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匪类无端毁清誉,长房母女回闻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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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茂劝他:“快打起精神来,咱们还得护送大夫人和元娘回乡。”

裴憬瞪大眼睛看着他,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我……我们护送?”

张茂沉静道:“岂有让女眷独自远行的道理?郡公朝务繁忙,二郎与三郎亦在朝任职,大郎不送又能是谁呢?”

是啊!裴憬一拍脑袋瓜子,转忧为喜起来。一面为不用立时与妹妹分开而高兴,另一面为自己能出去游历一番而欣喜。他自小没出过京城,到过的最远的地方不过是京郊的伊东,还是为了找神医看病,早上出门,晚上便回了府。如今他正好借这次机会,好好看看外面的风物!

张茂的心情却没有那么好。事情发展成这样是他始料未及的。东郊惨案发生之后,他隐约听他姐姐说过,京城有不少长舌妇人在传钜鹿郡公长房夫人的闲话。只是这毕竟是妇人间的事,他并未放在心上,没想到如今流言竟愈演愈烈,甚至到了要长房母女出京避祸的程度。

没能护好长房母女,张茂始终觉得是自己失职。

……

因要收拾行李,裴妍这几日都没去上课。这日午时,裴憬和张茂一放课就来到裴妍的住处。只见院子里的婢女仆妇正热火朝天地收拾行李,却独独不见裴妍。

裴憬在屏风外唤了两声,才看到裴妍撩帘而出,手里攥着两个五色香囊,眼睛红红的。

张茂一看就知道,裴妍定是才哭过。

裴妍把自己绣的香囊给他俩一人一个:“后日我便要随阿母返乡,今年的仲秋不能陪你们过了。这是我当作业绣的,不过时间有限,阿兄的完全绣好了,阿茂哥的还差点。”

张茂看着手里的香囊,靛蓝的绸布上隐约绣着几丛翠竹,稀稀拉拉的,留白很多,再看看裴憬的,除了竹子外还有几支兰草几只飞鸟。果然,自己的只是半成品。

裴妍有点不大好意思。她伸手想把张茂手上的香囊拿回去:“还是待我绣好了再托人捎给你吧!”

张茂赶紧扬手避开她,笑道:“什么话,元娘绣的很是好看。”

裴憬也已经迫不及待的拽下自己身上的旧香囊,把裴妍的这枚挂了上去——这可是妹妹亲手给他做的礼物呢!

“也好,阿茂哥的先留着,待来日我返家后,再把剩下的花样补全?”裴妍提议道。

“一言为定!”张茂欣然一笑。将这个绣了一半的香囊放进自己的袖袋里。傻丫头,她大概以为,他们明日便要分道扬镳了,这才赶工给他们做了香囊。

直到晚上,裴妍去看过母亲,才知道原来哥哥和张茂是要护送她们回老家的。裴妍心里的伤感立时减了几分。虽说裴憬憨傻,张茂又是外男,但是有了他俩在,裴妍心里便似有了主心骨,连离散也变得不那么突兀。

尤其张茂,尽管他话不多,但只要他安静地立在那里,裴妍便觉得安稳。她又有些后悔,早知道给阿茂哥的香囊晚点送了!

两日转瞬即逝,小郭氏和裴妍出发的那日,钜鹿郡公府除太夫人和裴頠外,阖家送她们到城外西郭。

裴妡抱着堂姐不撒手,哭得一抽一抽的。姊妹俩手拉着手,抹着眼睛说了不少话。直到大人们催促了,这才恋恋不舍地分开。

时值暮夏清晨,暖风带着湿气扑面而来。

张茂骑在高头大马上,看着微醺的早风吹起裴妍额前的碎发。

她拿手理了理,察觉到张茂的目光,特意回头对他笑了笑,而后上了车。

小郭氏正恹恹地靠坐在车里。身后隐隐传来女眷们高喊“保重”的声音,至于里面几分真情几分敷衍就不得而知了。

小郭氏剧烈地咳嗽起来,往常这时候,柳媪会温柔地将她抱在怀里,耐心地拍着她的后背顺气。然而如今,她抚着身下空落落的锦垫,眼里泪光闪烁——她的生母去的早,她自小是柳媪带大的,可怜这半个母亲一样的人,死后自己都不得服丧祭奠。

她看着身边女儿清丽稚嫩的小脸,认命的闭上眼睛,若非这唯一的骨血还未长成,她现下去了又何妨?这茫茫人世,真心为她掉泪的有几人?

小郭氏的心思,裴妍一无所知,她正掀开被风撩起的香车帷帘,朝身后送别的人们奋力挥手。

车队渐行渐远,待到洛阳高大的城墙再也看不到时,裴妍才恋恋不舍地放下车帘。与小郭氏相比,裴妍对此次离别虽也伤感,但并不觉得太难受。纵然这一两年要与兄弟姊妹分开段时间,但只要能与母亲在一处,她便觉得很安稳。何况,这一路还有兄长和张茂陪伴,她并不觉得孤独。

何况,京城规矩多,要学的也多。除了读书、礼仪、女工、驭马,王夫人早前还准备在旬日里给她和裴妡再加练棋道与琴乐。

乖乖,幸亏她逃的早,不然又是一番折磨!早就听说司州的闻喜老家青山绿水,风景秀丽,很是养人,她正好侍奉阿母在老家享受几年,待大些再回来遭罪不迟!

想到裴妡皱着眉头,被按着学弈、弹琴的样子,裴妍很不厚道的捂嘴笑起来。

真真是:

少年不知流年好,芳华岁月轻怀笑。

花落道中不屑顾,金钗风流把人抛。

出了京城往西北走,越走路越荒,不知是天灾还是人祸,行经的农田越来越少,竟有多半田地被黄沙掩埋。这时节垅上本应热闹,然而他们所经村落竟是十室九空。

长房母子三人俱是不事生产的人,平常休息起卧均在驿馆。路上小郭氏母女坐车,偶尔撩帘看看外头透气。裴憬则是走一路问一路,雀跃的像个孩子。

唯有张茂,越往西走,眉头越紧。

一路上,他更是非官道不走,非驿站不歇。哪怕白日天热,亦只许白日赶路,入夜前赶到驿站休息。中途小憩的时候,更是吩咐部曲剑不离手。

裴憬觉得张茂紧张得过了头,一次休息时,他揽着张茂的肩,瞅瞅四周,疑惑道:“茂弟在怕什么?”

张茂摇头,看着散在黄沙里的官道:“不确定,但看方圆十里村落凋敝,廖无人烟,便觉反常。”

一旁的部曲裴池道:“兴许,阖村去外面乞食了?”

张茂摇头:“乞食不可怕,就怕成了乞活。”

“乞活军?”裴池大惊,“据说关中乞活军近来猖狂得很,郎君可是怕这个?”

“不好说,但愿是我想多了。”然而,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闻喜隶属司州河东郡,自洛阳入司州,最近的距离便是经宜阳、永昌河谷及雁翎关,沿着河西行过历山入司州界。

历山作为兵家必争之地,各官道口自然有官兵把手。然而过了历山后,哪怕是官道,两侧亦是小路纵横,且树大林密,极易遭遇埋伏。

张茂担忧得不错,年成不好,官府不仁,底下的赤民没了生路,只好去外面乞食。乞食的人多了,里面总有个别能力强、有野心又会忽悠人的,渐渐成了这群人的领袖。无组织的乞食,渐渐成了有组织的打劫。这伙人就是乞活军的前身。

长房母女运气实在不好,在京城东郊撞上了汲田所带的一支乞活军。不过那支流民人数很少,且毕竟在京郊,乞活军还不敢太猖狂。

而今,她们回老家避难,一路西行,越走荒田越多,却没有多少零散的流民行走。结合朝廷几次报上来的关中饥民闹事来看,张茂敏感地觉察到,此间流民必成了建制,即成了所谓的乞活军。

幸而,河东裴氏乃关中望族,钜鹿郡公更是京中权贵。

经历山时,张茂便请当地熟悉地势的守军分派一支与他们领路。因而一路都挺太平的。

然而离闻喜还有百里时,守军将领突然接到紧急军令,道雁翎关外有流民闹事,需立即回防。

守关乃大事,军情紧急,尽管守将很想和裴家套近乎,也只得先行离开,只留下一个熟悉地形的斥候听凭差遣。

他们一走,蛰伏已久的匪军就冒了头。这伙人是从商洛来的,本也不是正经庄稼人,在老家干的就是打家劫舍的勾当。如今商洛遭了天灾,他们在老家榨不出油水,便流窜来了关中。他们在本地没有根基,只能流窜作案。

张茂一行过历山时,就被他们的人盯上了,只是碍于有守军相护,只敢远远坠着,如今眼见着官兵突然撤走,便胆肥地想大干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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