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方修三人和封羡依旧站着。
林大牛带着几人净了手,“随我来吧。”
众人穿过库房,径直到了归子山。
林大牛提着食盒在前带路,一溜儿的学生默默跟上。
山林之中,树影交叠,在这冬日竟叫人从脚底生出一股凉气。
落到最后的阮依依提着裙子默默跟紧了前方的身影,没料到对方骤停,害她险些撞到他宽阔的脊背。
阮依依不明所以地看向封羡,不知他为何停了下来。
封羡只是侧开了身子。
阮依依顿悟,朝他感激地福了福身子,走在了前头。
身后是高大魁梧的同窗,阮依依脚底的寒意总算散去几分。
她悄悄呼了一口气,手中紧捏的裙摆松散几分,全然不知身后高出她一大截的人将她的小动作瞧地清清楚楚。
“就是这儿了。”
众人来到一座小院前,院子一周用齐腰高的木头围成篱笆。
院子不大,虽打扫地干干净净,但山中居住,到底难掩泥泞。
方修几人眼里掩不住地嫌弃,好一会儿才踏脚进去。
“是牛爹爹!牛爹爹回来了!”
只听得那木屋中一道稚嫩的童子声音响起,接着大门打开,五六个小童子扑了出来,朝林大牛扑去。
林大牛满脸笑容,连忙将手中的木箱放至地上,接过众人。
“没礼貌,站好!”
六个小童子一一排开,极有纪律地由高到低站好,这才发现身后的众人,纯真的眸子满是好奇。
众人一一看去,才发现,其中竟有两个红发童子,是邺丘人!
邺丘并非人人红发,但红发的,一定是邺丘人。
阮依依悄悄捂住嘴,封羡也紧紧凝眉。
六个小童子五一不是衣衫褴褛,一眼就瞧出,是大人的衣衫改制的。
严寒冬日,还有两个童子鞋间被脚趾顶了洞出来。
虽穿着破旧,但无一不是干干净净,一张张稚嫩的脸白皙瘦弱,好奇地盯着众人来回打量。
“牛爹爹,这些哥哥姐姐是谁啊?”
林大牛莞尔,“这些便是牛爹爹上工的书院里的学生,你们都叫哥哥姐姐便是。”
“哥哥姐姐好!”六人齐声开口。
几人都不太自然,唯有唐犹笙,随手捞了一红发男童在怀里,瘦得叫人心疼,“你叫什么名字?”
“哥哥,我叫春天。”
唐犹笙一顿,“你叫我什么?”
“哥哥呀!”
宁泽骞没忍住,笑出声来,“粗婆子,我没说错吧?”
穆清麦连忙拉住他,一会儿又掐起来。
唐犹笙黑了脸,一女童上前,“春天乱说,是漂亮姐姐。”
春天仔细端详片刻,“明明是哥哥啊~”
院里一阵笑声,气氛稍稍缓和。
“大牛哥回来了?”此时院里又出来一个男人,瘦瘦小小,杵着拐杖。
孩子的衣衫尚且可以敝体,这个男人却是真真像个乞丐,衣裳补丁摞补丁,穿着草鞋的脚冻得发紫。
林大牛连忙上前搀扶,“这位是我兄弟,以前同属虎翼军的,叫顺子。顺子,这些是书院的学生。”
那名叫顺子的人连忙推开林大牛,朝几人费力地行礼,封羡连忙上前搀扶。
“见过各位公子小姐,听大牛哥说,你们很是照料他,感谢各位了。”
几双眼睛同时射向方修,方修闻言一愣,讪讪地垂下眼睑。
封羡抱拳,“抱歉,多有冒犯,只是军中之人,大多身形魁梧,阁下...”
顺子骄傲一笑,“我以前在虎翼军,那可是探子!帮咱们营里避过不少陷阱哩!”
“原来是这样,得罪了。”
林大牛接话,“他以前,被抓住过,让敌军生生打断了大腿扔了回来示威,再后来就退役了。
我回京后意外结识,大家都没甚家人,索性就住一起了,也方便照顾这些崽子。”
几人看着顺子爽朗诚恳的笑容,又看了看满地的童子,无一人能接话。
“你们这儿,只有你们两位吗?”
林大牛笑笑,“还有三人,毛军两口子和狗余,这个点,狗余该是上山砍柴去了,一大家子要烧,得勤快些。
毛军尚且识得几个字,带着他媳妇在京里找活儿干填补家用呢!
孩子还有俩半大小子,让狗余带着砍柴去了。”
春天从唐犹笙怀里挣脱出来,“牛爹爹,咱们何时吃饭啊?”
唐犹笙刮刮他的小鼻子,“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