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厨子太埋汰了,泔水也偷?”
“就是泔水,也是花了大价钱造就的,没准儿他就好这口。”
“啧啧啧,可算能换厨子了,方公子说物色了好几位从宫中退回来的御厨,这算不用饿肚子了。”
“瞧着有些可怜呢...”
“不过一箱泔水,给他又如何,方修太过了。”
“本就是临越将士,前头为了临越断了一臂不说,如今在京里还要受这等屈辱,方修那几人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离他远这些吧,工部尚书之子,惹不起。”
封羡却是垂眸,遗孤?他隔着人群远远看向林大牛。
阮依依抿唇,上前一步,“方修,算了,不过一箱泔水。”
方修看她一眼,朗声道,“要想算了也成,你乖乖去跟掌院自请离开,今日这事儿就算了,我也全了你的名声,不对外说你是因偷盗离开的便是。”
林大牛仅剩的右手紧了又紧,没有回头,只是低声询问,“我不过是想讨个生计,究竟那里碍你的眼了?”
“没碍眼,只是小爷的嘴一向精贵,吃不惯你做的糙食。”
方修身后,几道附和的声音响起。
穆清麦咬咬牙,上前一步,“何为精贵?入了肚皆是污秽。方修,你究竟是真的嘴巴精贵,还是舍不了你尚书之子的身份?觉得书院安排的厨子配不上你?!”
方修沉下脸,“小青梅,你是女子,我不欲与你计较,你且躲开,没你的事儿。”
唐犹笙宁泽骞明歌同时上前半掩住穆清麦。
穆清麦探出身子,目光一一打量,“你、你、还有你!你们,究竟是真的觉得饭食难以下肚,还是觉得你们是京中龙凤,就这么吃了残臂伤兵做出来的饭食有失脸面?”
宁泽骞冷笑一声,“难以下肚?这些日子,我看除了方修,还有胃口小些的女同窗,谁不是埋头吃得认真?”
“予真向来面面俱到,上至授课老师,下至寝楼夫子,谁不是有名有号的?
到了膳堂,偏偏是个退伍回来的将士,尔等不过是趁着方修闹事,想向世人证明你们皆是贵人,定要那排的上名号的大厨所做,才配的上你们的身份吧?简直可笑!”穆清麦小脸气得通红。
陈有民沉下眼睑,恶狠狠地盯着穆清麦。
唐犹笙不咸不淡地挡住他的目光,眼尾上扬,薄唇轻启,“呵,若说富贵,谁能比拟我唐氏一族?也别扯士农工商那一套,当今天下,满目疮痍,有钱的才是大爷。
唐家家主来了京里,就是临越圣上也要俸为座上宾,若说精贵,在座的各位谁有我精贵?怎么?我能吃得,你们吃不得?”
“你!你大不敬!”
唐犹笙冷笑,“那你告我去啊!”
她目光一转,看向方修,“工部尚书,呵。”
方修红了眼底,“你找死!”说完,竟挣脱肖狄的阻拦,想要扑上前对唐犹笙对手。
后者淡淡扬唇,半点不慌。只是还没能等他出手,一直黑金靴子先一步揣上了方修的后背。
方修重重摔到了唐犹笙跟前,手里的苹果也砸飞了出去。
穆清麦明歌惊地后退了几步。
突发的变故惊到了膳堂里的学子,众人呆呆地看向突然出手的封羡。
唐犹笙微微歪头,“怎么着?羞愧难当五体投地以示歉意?”
上方美艳的脸刺得方修眼生痛。
封羡一把提起了他,“闹够了没有?”
“封羡!”方修牙根儿里挤出来几个字。
“何事喧哗!”
“掌院!”
“掌院。”
苟虞看着乱糟糟的膳堂,重重哼了一声,“吃太饱?”
方修挣脱封羡,恶狠狠地指向林大牛,“他触犯了律法!”
苟虞一双浑浊的眼来回打量,等着方修的下文。
方修看着膳堂里的一张张脸,又转向林大牛,对方面无表情地垂眸,一股淡淡地悲切萦绕周围。
地上是打翻的木箱,满地的残羹被践踏地到处都是,狼狈又下贱,正如他残缺的左臂。
方修抿抿唇,手指蜷缩,红着眼眶梗着脖子看向苟虞,“我要换厨子!”
苟虞看向方修肖狄陈有民三人,“聚众闹事,欺辱书院厨师,你们最好给我一个说法,不然就差人来接回家去吧。”
陈有民一慌,“林大牛他私养....”
“住口!”方修侧头历声打断。
陈有民舌尖顶了顶腮,“为何不让我说,他私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