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祖谦?
莲心的双眼慢慢睁大。
辛二郎点头。
对,就是和吕公著一样的那个吕。
吕祖谦也笑着介绍:“你说的吕公著呢,是吕夷简之子。而我乃吕夷简六世孙。”
他哈哈一笑:“你所说的,正是我的堂天祖父啊!”
临走前,他嘱咐辛二郎:“替我向你三弟带个好。许久未见他,请他照料好身子。”
语罢余光扫到莲心,“至于你么...我想,我们以后还有机会见面的。辛家的小娘子。”说完朝她一笑,告辞离去。
...
“吕祖谦,小东莱先生?”
被莲心问到时,辛三郎正披着衣裳在湖边看侍从钓鱼。
忽略掉辛四郎带着侍从“哈哈哈”跑过来跑过去的背景声音,辛三郎简单解释两句:“吕相公出生高门,但人很随和。不必担心。”
莲心点头,其实她更好奇的是另一件事:“可我听说,官员是不能进出酒肆的呀。他为何偏要去那里?”
辛三郎指了指府中的小湖。辛四郎正挽起裤腿在湖里捞啊捞。
莲心不解其意。
“蟹脚痒,到了吃蟹的时候啊。”他悠悠道,“瓦子茶坊,点茶并不一定好,但河鲜点心各有奇美处。吕公是能吃会赏之人。”
莲心还是有些不能理解:“就为了这一口吃的,就值得冒如此风险么?”
“朝闻蟹,夕死可矣。”辛三郎说,“你若不信,下次出门去吴六娘茶坊中买两只蟹回来,三哥与你一同品鉴。”
莲心迟疑地发出一个“哦...”。
朝闻蟹,夕死可矣?
这句话听起来倒是很有道理,很耳熟。
莫非是什么大文人曾说出过的名言?
就在莲心若有所思,有些羞愧地忏悔自己前世在语文课上的不学无术时,辛四郎拎着一个网兜,从水里湿漉漉地爬了上来。
他绕过了莲心,噔噔噔跑到辛三郎面前:“三哥,看我厉不厉害!我捞上来三只小螃蟹了!”
辛三郎难得微笑,摸摸辛四郎狗头:“不错。送去厨房吧。”
辛四郎干劲十足,又噔噔噔跑远了。
莲心眨眨眼,和辛三郎对视了会。
她看着辛三郎严肃地说出不太严肃内容的表情。
她幡然醒悟:“所以其实只是你自己想吃蟹对吧?!”
...
最终,湖里刚放进去维持生态平衡的螃蟹被辛四郎全捞走的事情还是被辛弃疾发现了。
——也很难不被发现。毕竟任谁见到鸡汤炖白菜里突然出现小螃蟹,都是会发现不对的。
也因此,今日的晚饭消食节目由前两日的“莲心作诗”变成了“四郎挨打”。
大家看着四郎“啊啊啊”从左跑到右。
大家看着四郎“呜呜呜”从右逃到左。
“四郎似青蛙,”莲心作诗,“一戳一蹦跶。”
辛三郎抚掌:“好诗,好诗。”
范如玉赞叹:“好学,好学。”
辛二娘偷问辛二郎:“四郎是母亲的亲生孩子没错吧?”
辛二郎复杂:“好说,好说。”
当然,最终,螃蟹自然是没法吃掉的。
“湖里水不干净,下回去别处买来蟹再吃吧。”
辛弃疾把辛四郎拍了一顿,气也终于散了,看着哭兮兮的儿子,嘿嘿笑着开始往回找补。
他揽住辛四郎的肩膀:“还想买什么?都告诉爹爹。”
辛四郎双眼一亮。
他虔诚道:“话本子也可以么?”
辛弃疾颇沉得住气:“什么话本子?说来。”
辛四郎试探:“宫嫔与官家二三事?”
辛家其余人低头喝起了茶。
节目“四郎挨打”的第二场,开始了。
...
雨不下的时候,能连着几个月干旱;一下起来,真像天漏了个洞似的。
檐下落雨如珠帘,房屋外墙都覆盖上了一层绿意。
田田领着好奇的莲心来墙角下看青苔。
“这片是我养的,那片是其他人养的。莲小娘子小心些,别踩到滑倒了。”
田田紧紧挽着莲心,神情紧张得都绷住了。
被莲心笑着推开了,“别管我,我走得好好的。你管二娘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