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烛亮起,逼退了黑暗,床榻上交叠的两人逐渐显露出来。
沈南娇忙用衣袖遮住了眼,唇角的笑还未落下,“这这这,成何体统啊。”
在众人看戏的目光中,她涂满豆蔻的手点了点床上昏睡的二人,“来人啊,浇醒他们。”
话音落,就有仆从拿来铜盆灌满了冷水,朝着床榻上的赤裸就是一泼。
登时响起男人粗狂的声音,“哪个混账打扰老子睡觉。”
沈南娇又是一声做作的惊呼,“怎么,怎么是李监工。”
众人也惊呆了,李正居然有断袖之癖。
李正揉了揉眼,面前少女明艳的红唇逐渐清晰。眼睛再聚焦到床榻上,看着面前酒醉的肥硕男人,浑身赤裸,他吓得低头看了眼下面,发现自己就剩下一条亵裤。
他就像是见了鬼一样,狼狈地爬下了床,头发如乞丐般凌乱不堪,水鬼一样爬到沈南娇脚边,乱抓一通。
“你怎么在这里。”
他不可置信,现在该来捉奸的是他啊。
裴衍下意识地想往后拉沈南娇后退,谁知姑娘家阔步上前,一记窝心脚,疼得李正打着滚地叫喊。
“沈家小姐打人啦,还有没有王法了,连云贵妃都不放在眼里。”
男人的无赖嘴脸让沈南娇厌恶,她收了脚,对上了裴衍看好戏的黑眸。
她可不想脏了自己的手。
裴衍了然,示意白墨上前教训。
“不长眼的东西,裴内辅在此,岂容你撒野。”
白墨拎起李正的衣襟,就是左右狂扇,直到他嘴角流血不能言语才停手。
李正气得眼歪嘴斜,可当他看到裴衍那如刀的眼神,哪里还敢说话,只能吃哑巴亏。
沈南娇对朱家就没有好脸色,自然要落井下石,她红唇轻启,吐出的话如寸寸利刃,割人喉咙。
“为了李监工的颜面和清白,这床上的人便杀了喂野狗吧。”
她绣鞋微移,在踏过门槛时停下,嫌恶地看着地上的男人,故作痛心。
“瞧瞧我这记性,丢去青山吧,正好陪陪朱小公子。”
恐怖如斯。
李正张张口,却没有了方才的气焰。
他妹妹不是说沈家小姐不过是闺阁姑娘,难成气候吗。为什么他丝毫没有感觉到,反而沈南娇临走时可怜他的眼神,似乎在可惜他的大限将至。
比起断袖的谣言,他更在乎的是自己的事情有没有被发现。
烛火蓦地熄灭,修长的黑影显现。
见到来人,李正像哈巴狗一样匍匐到了锦鞋前,“主人,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没用的东西,还以为你们朱家能想到什么办法来对付沈家,最后还被那沈家小女摆了一道。”
男人的声线冰冷,他的锦鞋碾在李正的手上,寸寸用力。
“你说,我要你有何用?”
李正一个劲地磕头,“您放心,不会有人知道您的,我什么都没说。”
男人踢开了李正,“蠢货,实足的蠢货。”
“若是再出差错,我不介意把你送到沈右丞的面前,他的手段你是知道的。”
李正连连称是,直到屋内只剩下他一个,这才敢抬起头来。
布满血丝的眼里满是阴毒,沈家的账他李正定要加倍奉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