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花下,少女眼神凌厉,落在裴恒眼里,像炸毛的小兽,颇为可爱。
他喉结微动,独属于少女的清香横冲直撞地侵略进他的气息,这种感觉从未有过,“既然沈小姐要求,那我便不插手了。”
其实朱家这等蠢材,他是看不上的,可是裴衍盯上了朱家,他自然也要横插一脚。
沈南娇收回了发簪,瞧着宴会方向的花灯漫天,她偏头对背后的人说道:“裴二公子,你与裴衍的恩怨,是你们的事情,别扯上沈家。”
小道上,海棠花落了一地,裴恒望着少女渐渐没入黑夜中,眼底浮现笑意。
沈家小姐,果真有趣。
他似乎有些理解裴衍了。
待沈南娇回到席间时,李蓉恰好在怀念朱薇在府中的那些时日,举手投足间都是慈母般的关怀。
但沈南娇知道,这死婆娘那点感情全惦记在各宫各府送的金银珠宝上了。
想钱想疯了。
她嗤笑了声,声音不大不小传进了众人耳中。
李蓉心一揪,不知道这沈家小姐又要作什么妖。
沈南娇抬眸,“听朱夫人这般说,我倒是更加心疼贵妃娘娘了,这娘娘生母刚过世没多久,还好夫人入了府,不然这后宅无人主事,怕是要生乱子。”
言下之意便是李蓉趁虚而入,导致朱薇的母亲含恨离世。
小姐们低着头不愿意插言,毕竟朱家现在有贵妃娘娘,惹到了又要一身腥。
朱薇摩挲着手上的玉镯,看着李蓉下不了台的那副面孔,她心里止不住冷笑。
这朱家上下靠着卖女儿入宫,吸自己的血,恨不得吃自己的肉,去过那奢靡生活。
席间气氛冷住了,李蓉脸一僵,懊悔自己好端端地提这些事情干什么。
“沈千金这话民妇不敢当,民妇只是希望家和万事兴,因而少不得要里外兼顾。”
朱家表面功夫做得甚好,再加上景熠应该封了别人的嘴,不然这些隐秘的后院之事,席间众人早应该心知肚明才是。
可她们不知,只以为沈南娇因为朱费之事和朱家彻底撕破了脸。
“沈小姐自小没了母亲,沈右丞又忙于朝事,自然是不理解我们这些当家主母的劳累。”
李蓉故意捡着沈南娇的痛处说,话里话外都是在尖酸她有娘生没娘养。
沈南娇未动,只是放下了杯盏,示意一旁的春眠,眼里笑意不减。
在众人的注视下,春眠几步跨过人群,站在了李蓉的桌前。
李蓉是刚来京城,没有体会过沈南娇婢女的厉害,可她们是见过的。
“这是?”
李蓉被人影笼罩,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春眠嘿嘿一笑,抬起手“啪”的一声就扇歪了妇人的脸,登时那脸肿了起来。
李蓉被扇得大脑宕机了会,回过神才想起来自己后面可是贵妃撑腰,指着面前的春眠就是怒气冲冲,“你好大的胆子,我可是贵妃娘娘的母亲。”
一直看着这一切发生的沈南娇这才幽幽开口,语气里是不加遮掩的嘲弄,“母亲?你一个妾室竟敢僭越娘娘的生母。”
“春眠啊,替陛下掌嘴。”
话音落,又是结结实实地一巴掌扇肿了李蓉的另一半脸,满头珠翠也被扇歪了。
“好啊,你借着天子之名来泄愤,我要即刻面见圣上求个公道。”
李蓉疼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她捂着脸就要离开座位去找皇帝主持公道。
朱薇动了动嘴,但看见沈南娇身形未动,便知她是有十足的借口。
“你去找陛下求情?你有多大的脸面,能在冲撞贵妃冲撞沈家面前,求个公道?”
沈南娇慵懒地靠在椅背上,那张狂的模样明晃晃地写了几个大字,我就是想揍你,你能拿我怎么办。
“陛下最重人伦纲常,你不过一个妾室,承了娘娘生母的势才坐上了主位,你要去告,便把朱大人一起告了,看看陛下会不会为你做主啊。”
李蓉鼓囊着脸,一句小妾让她的和善面容差点伪装不下去,她是对沈家不利,加害于沈南娇,可若不是沈府先找朱府的茬,她又怎会如此。
朱费那孩子心肠多么的好,就这样没了,她怎能不恨。
“我说朱夫人,你也要知道你在什么地方跳脚,和谁在撒泼。”
她端起面前的酒盏,走到了李蓉身前,慢慢地浇在了地上。
“这酒,敬给朱公子头七。”
挑衅,赤裸裸的挑衅。
可李蓉光是脸青一阵红一阵,终究是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她不敢,她怕陛下查出来朱薇那贱人母亲是自己毒害的,她怕的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