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娇有些错愕,惜字如金的裴衍话竟然变多了,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了。
不过听他如此说,她心里安定了多,加之攻略有望的欣喜,她疏离的脸上漾起笑容,“裴内辅真是大大的好人啊,那下官先告退了。”
俏丽的背影欢快,一步一履似乎踩在裴衍的心上。
这异样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裴大人,陛下正到处找您呢。”
抱了一堆竹简的秦力瞧见了站在门口发愣的身影,忙迎了上去,每次李余来内阁,他心脏都疼得直抽抽,生怕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看到裴衍来了,才松了口气。
裴衍回过神,恢复了冷然,临走前故作不经意地嘱咐秦力,“我找沈书郎有事,若一个时辰她还未归,你就去清正殿找我。”
秦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得恭敬地应下。
待他走后,才喃喃自语,“这书郎在皇宫还能丢了不成?”
秦力不懂,可沈南娇身为局内人,可太懂了。
熟悉的大殿内,朱薇仍旧是素雅的打扮,发间仍是以鲜花坠点,手上拿着花剪修理着桌上的花。
是婆娑罗。
她长睫闪烁,自顾自地开口,“听闻婆娑罗长在悬崖峭壁,可模样却妖媚多姿,丝毫看不出来。”
她似乎在说花,又似乎在说别的。
“裴大人是出了名的不近人情”,女子剪刀从花叶挪到了花枝上,嗓音如水,“若是他知道,这一切都是沈小姐做戏,又会作何感想?”
咔嚓一声,娇艳的花朵应声落下,顿时失了颜色。
沈南娇就知道准没好事,开门见山道:“娘娘想要什么?”
殿内只有她二人,朱薇索性不装那端庄的模样,几步上前捏住了少女的肩膀,一寸一寸地加深力道,“沈小姐,很痛吧?”
瞧见少女疼得直冒汗,却一声不吭,她这才收了手,“朱家的人,发起疯来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手段也是一如既往的低劣。”
朱薇提起朱家,尽是鄙夷之色。
但在沈南娇眼里,朱薇也是有些疯在身上的。
“弑母夺位,拆散两情相悦的璧人,送入深宫,李蓉可比朱家人狠多了。”
沈南娇的话宛如利刃刮着朱薇结痂的伤口,几句话就让她猩红了眼眶,“你从何知晓?”
问完她又自嘲,“你们一个个的,都揣着明白装糊涂。”
沈南娇将袖中的锦帕递给了悲戚的朱薇,“这世道艰难,娘娘与我同病相怜,若娘娘信我,我可以帮娘娘。”
利益的结盟是最稳固的关系,她知道,朱薇自然也不傻。
“娘娘心有顾忌也无妨”,沈南娇以退为进,“朱家的命,我是一定要取的。”
本不想与后宫牵扯,怕陷入这波谲云诡越深,如今想来,就算她沈南娇想避,世道也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她身在沈家,就注定了要腥风血雨。
朱薇拭干了两颊的泪,她太多顾及,做事总是畏手畏脚,可面前的姑娘不一样,那双果决的眸子,是她的求之不得。
“成全了本宫,那你呢?为了什么?”
沈南娇望着窗外乌云低沉,“我想要裴衍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