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和十年,北方赫国来犯,十万大军攻陷河洛,征北将军韶灼请旨率三万骑兵抗敌,与赫方军马交战于豫州,赫方死伤八万人数,连夜败逃数百里。
锦军大胜,收复黄河以北失地。
征北将军请旨大赦天下,减免赋税三年供民休养生息,秣帝一率准奏,时人欢呼。
“什么?你要去蜀郡?朕不准!”
被小皇帝刘敏一口回绝,韶灼也没生气。
右眼下的一点,鲜红欲滴,衬得他的脸愈发晶莹玉洁,韶灼一言不发。
刘敏见他似笑非笑盯着自己,耳朵发红,别扭的转过脸去。
“朕,朕也没别的意思,你无缘无故跑那偏远之地做甚?莫说是去赏心游玩,就算你是任务在身也不准去。
你也知道如今,多处连月大雨,这几天上奏洪水的折子都堆满了,你不在朕身边,朕如何裁夺?韶爱卿可别忘了自己的职责。”
韶灼淡笑。
“臣近日总是疲惫,想来应是臣老了,身体不济,还望皇上体谅,批准臣去修养。
蜀地水患自古严重,怕是比别处情况更灼手,此去臣正好可以看看情况。”
“你胡扯!朕看你不是想修养,是想告老还乡!”
韶灼闻言低眸,浓眉昳丽,捂着嘴低低的笑了几声。
“皇上您说得对,猜中臣的心思了,既然如此,这兵符我还是物归原主吧。”
将兵符解下,随意扔在御书案上,掉头就走。
背后是刘敏尖锐的声音,已然带上了哭腔。
“韶灼!你给我站住!你再走一步试试!!”
韶灼哦了一声,脚步不停,只是没超过三步就绊住了脚,刘敏在后面抱着他的腰,哭了起来。
“灼哥,我错了,你别走,不许你走。”
韶灼无奈转过身,果然见到刘敏红的像桃子的眼睛,正委屈巴巴的看着自己,他伸手揉着刘敏的脑袋,
“啧!刚刚不是挺厉害的么?连名带姓的喊我,怎么说哭就哭,你如今多大岁数了?”
刘敏不管,将头埋在他腰间。
“呜.....我不管,我就随口那么一说,你就真的要丢下我么?兵符说扔就扔。”
说着将韶灼的手掌摊平,将兵符郑重的放到他的手心。
“前几天大雨,臣旧伤复发,留在京城,应酬太多不适合养伤,此番臣去蜀郡,休养一段时间。”
闻言刘敏紧张的抬起头。
“你哪里不舒服?怎么不告诉我?我让太医来瞧瞧,对了,宫里有西域进贡的药材,你都拿回去用。”
“别担心,不碍事,战场上积下的陈年旧伤,太医诊过,说来说去还是那几句话,不如让臣自己静修一段时间。”
刘敏抹抹眼泪,似乎下了很久的决心,最后皱着眉毛。
“对不起,朕不知情,朕要是知道原因,绝不会拦你了,你去吧。
但路途遥远,千万要照顾好自己,不如就把碧霞带在身边,论照顾人她最贴心不过。”
韶灼眯着眼睛,眼尾向上挑起,朱唇弯起了愉悦的弧度。
皇帝长大愈发心思难测了。
“碧霞是你的贴身大宫女,舟车劳顿,姑娘家体弱,万一她路上生病了,反而累赘。况且,我若是带走了她,谁来照顾你啊?”
韶灼精致的眉眼,仿佛沾了情,焠了欲的刀子,迷上便会被剔下几层皮肉。
眸中波光粼粼,眼角的痣妖冶魅惑。
只有五月最灼烈的红芍,才有一二分的韵味。
韶灼仿佛不知道,愈发靠近刘敏,说话间还不经意舔了舔嘴唇。
刘敏已通人事,朝中甚至已有议亲的声音,看着韶灼红润的舌头,只觉得嗡的一下,血直冲脑门,连带着耳朵都烧起来。
呼吸止住,表情不自然的微侧身子,才悄悄的吐了口气。
“那,那你必须带上药材,我去给你多挑些好的,等我。”
刘敏说完,兵荒马乱的跑开。
怕再待下去被人听到他的心跳声。
韶灼看着刘敏的背影,玩味的勾起嘴角,直到刘敏消失不见,他脸上的笑容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不耐。
刘敏说多挑些药材,果然没少拿。
一大包东西,用明黄的丝绸裹着,塞到韶灼的手里。
“这些都是民间所传的灵丹妙药,于皇宫不稀奇,你都留着,吃了只有好处。”
韶灼的眼型是尖翘的桃花眼,眯起眼睛来,细长的眼尾愈发上扬。
恣意乖张的妖娆。
“灼哥,你,你别这样笑了......”
刘敏面色通红低下头,韶灼偏不如他的意,两根手指头捏住刘敏的下巴,再一点一点的靠近,快要贴住鼻子时,轻笑着问他。
“怎么?难道你不喜欢这样么?”
韶灼玉冠高耸,容颜浓丽。
刘敏的耳朵红的快滴出血,想别过脸掩饰慌张,但脸却被韶灼捏住,只能不断咽口水,声音开始没底气。
“喜,喜欢.....不是,因,因为你这样,总让我想起一个人,前宰相,谢昳。”
韶灼一顿,他微微诧异的收回手,摸住了自己的脸。
眼中泛起了古怪的陶醉,讷讷的道:
“是么?”
刘敏眨眼睛,回神时,发现韶灼已走出殿门,刚刚一定是他看错了,竟然觉得韶灼在害羞。
敲了三下龙椅手柄,龙椅背后有黑影走出,跪在地上。
“你多带一队人去,韶灼每日见了谁,做了何事,都要一件不漏的汇报给我。”
“是!”
领过旨后,黑影便如同鬼魅一般消失了。
刘敏面无表情的坐在大殿上,看着天边通红的落日。
红日失了光芒,渐渐隐没在飞檐下,绵延数十里的漆红宫墙,完全沉在阴影中,直到与凉夜模糊成一片,再也分不清楚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