讽刺、失落、愤恨还有怨念，她怎么能一点都不爱自己呢。

这让程杭一无法接受。

程杭一开车去辛语家，敲门许久，她才开门，掩着门板不打算让程杭一进去，探头探脑地打量他，“你来带你的行李的？我已经扔了。”

程杭一平时觉得自己清贵儒雅、成熟稳重、低调内敛，算是情绪稳定的人，可遇到辛语，他时常会有抓狂、烦躁、臭脾气、情绪挂脸，偏偏又因为间隙性的喜悦新奇而贪恋她。

“谁准你分手的？”程杭一在气头上，声音急话语重，他竟然很紧张，担心会找不到她。

辛语瞪眼错愕地看着他，而后眉开眼笑地调侃着，“你把言情小说网站卸载了吧，霸总小说看多了吧。”

“……”

程杭一更生气了，因为他发现辛语脸上一点慌张的情绪都没有，她不在乎自己，更不在乎这段感情。

开始的随意，结束的同样随意。

“你把东西带走了？”程杭一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辛语换了张新款懒人沙发，坐下去人像陷进去一样。

辛语擦着头发，无所谓地点头，“对啊，省得你开口赶我走。”

“我没这样的打算。”程杭一蹙眉，烦躁地开口。

辛语观察程杭一，一身笔挺西装，少见的严肃，衣襟扣子上绑着红色丝带，大概是刚从婚礼上赶回来，一脸气急败坏的表情。

莫名其妙的，辛语涌现出一丝愧疚的情绪来，她莫名其妙地联想到，如果程杭一换个恋爱对象，没和自己谈，估计幸福指数会更高一些。那个人一定会耐心哄他、真诚对他、全心全意爱他，不会莫名其妙和他闹别扭，会陪他去参加同学婚礼，会落落大方地迎接别人的“审视”和“盘问”。

和自己谈恋爱，程杭一是委屈的吧，一个没那么好的女朋友。

辛语担心他会气撅过去，挤过去坐在沙发上帮他顺毛，“婚礼有意思吗？”

“还行。”声音仍旧冰冷。

人在愧疚时容易放低心理防备，恨不得把自己完整贡献出去治愈别人。辛语主动介绍行程，“我这几天过得也还行，公司临时组织团建，外出三天，今天刚回来。其实我刚想给你打电话的，你就过来了，我们实在是太默契了，不愧是睡一个被窝的情侣。”

“好玩吗？”虽然辛语的后面一句话有强行圆谎的痕迹，但程杭一十分受用，脸色缓和一些。

辛语爽脆回答，“好玩。”

她没心没肺得，让程杭一气恼。

“你想我了吗？”程杭一不死心地问。

“……”辛语的舌尖在口腔里，戳着右侧脸颊，有些为难，实话伤人，谎话她不想说。

程杭一从她的沉默里知晓答案，“算了，你肯定没想我。”

“嘻嘻。”辛语装傻。

钝感力强、自愈能力更强，处理起感情的事情干净利索，她不会做让自己为难的事情，她最爱自己，辛语一直这样，让人爱得心痒难耐，更让人恨得牙痒痒。

程杭一算是看出来了，辛语是不可能会为他改变的，他如果想继续和辛语谈恋爱，只能打磨自己的棱角，寻找自洽的角度，主动去契合贴切辛语，做一个适合和辛语谈恋爱的男朋友。

第一次谈恋爱，竟然没谈到十分爱自己的女朋友，程杭一有点委屈。

程杭一把辛语揽过来坐在腿上，他捞过辛语放在矮桌上的手机，对着她的脸识别解锁。

辛语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嘟嘴卖萌。

手机屏幕解开，程杭一目标明确，直奔相册，从最近日期向前翻。

辛语扒着他的手，夸张地紧张兮兮地说，“你干嘛？查岗啊，我不会把帅哥的照片保存在手机里面的。”

辛语的手机里面，风景照和小动物小摆件占据大部分，其他图片是专业知识截图，个人照片只有两三张。

程杭一手指不停，滑动着往前翻。

辛语观察着相册时间，眼看快到八月初，她立刻把手机夺回来，把屏幕熄灭，声音里带着心虚，“恋爱前的照片就别翻了，给我留点秘密。”

屏幕熄灭的瞬间，程杭一看到相册里有一张人像照片，是男人的睡颜。

辛语关机速度太快，他没看清那人的长相。

她前两任中的某一个？

辛语还保留着对方的照片，看来当时是真爱了。

至少比爱自己要多一些。

辛语的手机照片里，没有丁点程杭一的痕迹，连张侧颜、背影照都没有。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对比之后，更加心如死灰。

这辈子，自卑两个字，竟然会出现在程杭一脑袋里。

嘴巴里酸唧唧的，心里更是酸味泛滥。

在和辛语确定关系前，程杭一已经知道辛语谈过两段恋爱，现在却又揪着不放的话，显得自己斤斤计较没有度量。

可不计较，他又没什么宽阔心胸。

扭捏、气愤、失望……还有吃醋。

程杭一仰靠在沙发上，默不作声。

辛语有点怵不说话的程杭一，猜不透心思，她心里慌张，以为他看清了那张睡颜照片。

明明是程杭一的黑历史，却成了她的把柄。

早知道就删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