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年灯在逐个测试过白穹带来的车队人后略显疲惫，但由此得到的结果又让她感到振奋。

虽然不知道白穹她车队里带来的有些人缘何瘦骨嶙峋，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但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成功挺过了变异阶段，无需借助工具过滤空气。

不过他们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只以为自己是在长期的艰难环境里逐渐习惯了。相比于那几个穿着良好的人，这些人在交流时面对年灯足够坦诚，省去了她不少心力。

年灯没有戳破他们身体素质的不同，在一边旁观着他们紧紧扣着呼吸阀，如同捏着一根救命稻草。

年灯通过白穹大致了解过在她那里的大楼里发生过的事，如今又从侧面印证了白穹的话。她开始逐渐认可白穹的想法。即使这一切的背后或许会存有风险和阴谋，但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又不免真的是一个可以活下去的机会。

他们总得要先活下来才能考量之后的事。

年灯确定那个叫怀山的和陶西水都是没有经过任何变异的普通人，他们仍然需要一枚小小的呼吸阀。

至于那个神情倨傲长相美艳的女人洛娜……倒是让年灯有些拿捏不准。

洛娜似乎在年灯见到她之前就看透了年灯，那是一种很难叙述的感受，似乎坐在她面前跟她谈话的人并不是一个女人，而是一团雾气。

年灯不太喜欢这种感觉，但她也没有充足的理由由此拒绝洛娜留下。毕竟，她才是前任领头人的亲人，也正是代表着她的大楼。

洛娜在与年灯的谈话结束后，让她转告给白穹一句话。

“你就说，我和她之前的事情，扯平了。”

然后洛娜不等到年灯的回复就起身离开了。似乎笃定她和白穹的关系不错肯定会将洛娜的话带到。

年灯低头在写有洛娜名字的纸上勾了个圈，抬头，对外面敲门的来人喊道：“进来。”

舒一刀推开门，径直走向年灯对面坐下。而年灯在看到舒一刀的第一眼就期待起来。白穹跟她提过这个人，舒一刀。白穹说过她可以跟舒一刀好好聊聊。她也最期待跟舒一刀的会面。

年灯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女孩，微微点头：“舒一刀，你好。”

舒一刀看着面前的短发女生，笑起来：“到我面试了？”

“你看起来并不紧张。”

舒一刀耸肩：“没什么可紧张的。”

“怎么说？”

舒一刀往后一靠，双手交叠：“反正不被认可最多就是不能留下，我可以回到我原来的地方。”

舒一刀是他们那群人里唯一一个没有过集体生活在安全区的人。自灾难降临，她就一直独来独往，游荡在被废弃的小区里。从没有得到过的东西自然也就谈不上失去。所以，她本就无所畏惧。

“你知道我为什么说要见过所有人后才允许外人留下吗？”年灯说。

舒一刀：“说来听听？”

年灯如在面对白穹时伸手解开了她厚重的供气壳：“因为这个。我需要确认哪些人才是值得信任的。”

舒一刀见状问道：“所以，你觉得我是值得信任的人？”

年灯摇了摇头：“这只是我给予你的诚意。”

舒一刀挑眉不语。

年灯语气平静：“我知道你也不需要这个。”

“白穹告诉你的？”

“不，她什么都没有说。”

舒一刀：“你在寻找同类？”

“我是在寻找同类，不过，”年灯强调，“我是在寻找可靠的同类。”

舒一刀：“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年灯终于首次展现她身上的尖锐之处，“我要清除所有不值得信任的人。”

“清除？”听到这个字眼的舒一刀微微一顿。

年灯没有说话，但她看着舒一刀的眼神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舒一刀垂下眼眸：“那你现在相信我吗？”

“你真的想知道吗？”年灯说，“你心里应该有这个问题的答案。”

舒一刀笑起来，这个笑容和她之前的样子都不一样，浑身的气质都发生了改变。

“你是第一个真正认识我的人。年灯，你的运气似乎一向不错。”舒一刀说，“我们之间没有必要继续隐藏下去，你获得了什么能力？识别同类？”

年灯不答反问：“你的能力又是什么？”

闻言，舒一刀笑起来：“看来白穹还真的什么都没告诉你。”舒一刀靠在椅背上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站起身，“看来，接下来的日子就有趣了。”

年灯冷声说：“你以为我还会放你走出这里吗？”

“怎么？”舒一刀转过身看着浑身戒备的年灯笑道，“你想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