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伊丽莎白坐在客厅正中央,面对着大门的方向,仍穿着上班时的套装,连外套都没脱,整个人正端坐在沙发上,双臂交叉,眉头微蹙——仿佛一位正等待“审讯犯人的法官”。
马普尔小姐一进门,便条件反射般地切换回她那套温和、慈祥的神情,仿佛早已预料到自家外甥女的“兴师问罪”。
她脱下手套,笑盈盈地将提包搁在一旁,语气轻柔得像刚从下午茶回来一般:“亲爱的,我回来了。你今天的会议怎么样?”
但伊丽莎白根本不吃这一套。
她一动不动地盯着马普尔小姐,眼神犀利,语气严厉:“姨妈,我记得你明明答应了我,不会单独行动。”
她刻意板着脸,试图摆出“严肃处理”的姿态。
马普尔小姐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慢条斯理地脱下外套,仿佛完全不被气氛影响。
她今天特意换上了一条略显陈旧的灰色棉裙,裙摆处甚至还有些褪色的痕迹。
脸上似乎还涂了点什么东西,使她看起来面色苍白、精神不济——与早上那个容光焕发的老太太判若两人。
但是,她此刻的精神状态和行动能力,让伊丽莎白判断她并没有受伤。
这下,伊丽莎白更觉得她干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你打扮成了这样,到底是去干了什么?”伊丽莎白的语调不由地上扬了很多。
马普尔小姐轻咳一声,装出一副被误会的无辜表情:“不过是去东区走了走,散散步,锻炼一下腿脚。医生不是说,年纪大了更要注意适量运动吗?”
“散步需要去东区?还需要乔装打扮吗?”伊丽莎白冷哼一声,语气既是责怪,又藏着几分掩饰不住的担忧。
马普尔小姐这才露出一点真意,微微叹了口气,语气柔和了些:“我只是觉得,如果这位保罗小先生真的遇到了什么事,至少要先确定他是不是真的失踪了。总不能空口白话就去麻烦苏格兰场。”
她顿了顿,目光凝重:“今天去的那一带……的确有些不对劲。”
伊丽莎白神色一凛,刚刚积攒的火气瞬间被压了下去,整个人坐直了几分,“伦敦东区也一直不是什么太平的地方吧。”
“伊丽莎白,”
马普尔小姐坐在沙发边,双手交叠放在膝上,语气依旧温和,却带着一如既往的坚定。
“你和我一起去,才是格外显眼,增加了危险的程度。谁会注意一个老太太呢?”
她微微一笑,语调像是在讲述邻居家今天又因为吃什么爆发了小小的争吵一样平静,“但是如果身边多了一个漂亮的小姑娘,那就完全不一样了。你这样的年纪,再怎么低调打扮,也都是引人注意的。”
伊丽莎白挑眉,丝毫不打算轻易放过她:“那也还有雷蒙德。”
“一个壮年小伙子,去打探消息?那不就像是要去挑事的吗?”马普尔小姐摊了摊手,微微叹了口气,“人家一看就觉得他是来找麻烦的,谁会主动回答他问题?”
她看向伊丽莎白,眼神清澈而笃定:“你放心,我是有分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