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件几经辗转，从伦敦寄到南茜的乡间老宅，再从老宅辗转回伦敦，才最终送到了南茜手中。南茜回信的笔迹娟秀，语气却一如往昔的淡然。她对伊丽莎白的计划表示了兴趣，但也明确告知，家中尚有些事务需要处理，至少一周后才能抽身前往出版社与伊丽莎白和艾尔会面。信末一如她本人，总带着些令人捉摸不透的神秘语调。

伊丽莎白放下信件，桌上的记事本已经被翻开，一条条待办事项整齐地罗列在洁白的纸张上，部分已经被划去。合同, 印刷厂，安装电话，寻找翻译作品……她满意的看着那些被划掉的事项，仿佛看到她们出版事业已经在正整数日上。

虽然也不知道南茜最终是否会加入，但是下定决心一定要另请财务和出纳的伊丽莎白把手头所有财务，数字相关的工作全部顺眼推后，不过一周而已，反正他们的出版社目前没有任何盈利和工资问题，这些事情推迟一些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窗外的阳光像是一条金色的纽带，从窗户外丝滑铺陈在了她的笔记本上，让她的心情都变得愉悦起来了，接下来该干点什么呢？伦敦近来正是难得的好天气，阳光冲破了雾霾，温柔地抚摸着树梢，是个外勤地好日子。

“我们甚至连一本出版物都没有，你就想着考察印刷厂了，”艾尔把合同放下，语气里带着些许不解，“这不就是空手套白狼吗？”

“同步进行。”伊丽莎白从容一笑，语气坚定，“合同、印刷厂这些基础设施越早落实越好。等到作品准备妥当才去谈，未免有些太迟了。再说了——”她将记事本合上，眼中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每天坐在这里处理一堆账本和合同，真的无聊透顶。今天阳光这么好，不如出去透透气。”

艾尔挑了挑眉，“好吧，随你折腾。正好我也腻了这些死板的东西。去哪儿？”

“一家之前联系的印刷厂今天可以参观，”伊丽莎白笑盈盈地回答，“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阳光下的伦敦街头，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清新的草木气息。伊丽莎白的清单上列满了大大小小的印刷厂和出版社的名字，这些名字有些来自她母亲，有些则是通过熟识的编辑雷蒙德搜集的，还有些其他七七八八的途径。

这些印刷厂的规模大小不一，在与他们商讨之前，她更想要知道这些印刷厂之前印刷出来的作品如何。

第一家印刷厂坐落在伦敦西郊，门外堆放着几捆刚刚印刷好的宣传册，油墨的气味在空气中弥漫。印刷厂的老板是个矮壮的中年男子，衣袖高高挽起，手上沾着斑驳的墨迹。他热情地接待了伊丽莎白和艾尔，边说边带她们参观厂房。

机器轰鸣声中，印刷机的滚轮飞速转动，厚厚的纸张在传送带上成列成排地输出。艾尔站在一旁，好奇地盯着一张刚刚印好的页面，试图分辨上面的字迹。

“我们是家小厂，产量有限，”老板的声音有些沙哑，“不过我们的质量是有保障的。第一次合作，建议印量不要太大，试试市场的反应。”

伴随着老板的介绍，伊丽莎白和艾尔对印刷的流程有了初步的了解。

回到伦敦市区，两人找了一家靠窗的咖啡馆，靠窗的位置能够看到步履匆匆的人群。伊丽莎白点了一杯红茶，艾尔则选择了拿铁，桌上的点心塔被阳光照得晶莹剔透，空气中弥漫着烘焙的甜香。工作之后，总要为自己补充一点能量。

“价格还算公道，但加上未来会产生的版权费和翻译酬劳，我们的资金依旧吃紧。”伊丽莎白一边用银匙搅动茶杯，一边皱着眉头计算。

艾尔叹了口气，“我们做个人开销都经常超支，创业更是如此。资金总会是一个头疼的问题。”

然而，意外的消息总能令人振奋。回到她们的大本营之后，伊丽莎白收到了一封意料之外的来信。

“亲爱的伊丽莎白，

或许你会惊讶收到我的来信，但我听闻你最近正在筹建一家出版公司。虽然我对商业一窍不通，但若有需要，我愿意提供一些资金支持……这些日子，我常常想，如果有人能早些帮助艾莉诺，她的人生会不会完全不同。或许，我也可以做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