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转门突然叮咚作响，醉酒宾客的喧哗声浪里，乔泽感觉后颈的力道突然加重。他踉跄着跌进对方怀里时，听见烟头坠地溅起的细碎火星声，还有近在咫尺的低语。

“你知道沉香木为什么越烧越疼吗？”

酒店喷泉池的倒影中，两片影子正在台阶上无声撕咬。

李柏江的虎口还沾着茶叶的冰渍，碾过喉结时激得乔泽打了个寒颤。

远处高架桥上有列车呼啸而过，暖黄车窗像流动的琥珀，将两人纠缠的影子切碎又重组。

“李部长的婚戒压痕还没消呢。”乔泽偏头咬住对方手腕，铁锈味在齿间漫开。他故意用粤语把“部长”念成“老豆”，潮湿的尾音被风卷着灌进对方领口。

按在后颈的手突然上移揪住发根，乔泽吃痛仰头的瞬间，看见酒店门口假树的银杏叶卡在李柏江的银发间摇晃。

这个发现让他莫名愉悦——原来道貌岸然的政务厅高官，也会被寒冬的风撕开体面。

“你笑什么？”

“笑你比我更需要自由。”

酒店门口的景观灯突然切换模式，冷白的LED光晕染上暖黄，像一层薄纱覆在两人之间。

乔泽在那瞬间看清了李柏江瞳孔中映出的自己——长发凌乱，身穿不合适的风衣外套，嘴角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像是嘲讽，又像是自嘲。他的影子在李柏江的眼底晃动，仿佛被困在一片深不见底的湖泊中。

李柏江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却又近在耳畔。他的呼吸带着淡淡的烟草味，混合着茶香的余韵，温热地拂过乔泽的脸颊。

“你无心于我，我所赠与的珍宝你概不接受。你向往无拘无束，我则赋予你飞翔的翅膀。”

他的语气平静，却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割开两人之间那层薄如蝉翼的伪装。

乔泽的喉咙发紧，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李柏江的衣角，指尖触到那件羊绒大衣的细腻纹理，像是抓住了什么，又像是随时会松手。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像是被夜风卷走，只剩下无声的沉默。李柏江的目光依旧锁在他脸上，镜片后的眼神深邃而复杂，像是藏着无数未说出口的话。

“自由？”乔泽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真的觉得，我想要的是自由？”

李柏江没有回答，只是微微侧头，目光落在乔泽攥着自己衣角的手上。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此刻却因为用力而泛白。

李柏江的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自嘲，像是看透了一切，又像是早已放弃了一切。

“那你想要什么？”他低声问，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却又像是最后的试探。

乔泽没有回答，只是松开了手，任由夜风将他的指尖吹得冰凉。

景观灯的光晕再次变换，暖黄褪去，冷白重新笼罩两人。他们的影子被拉长，交织在一起，却又在下一秒被灯光打散，像是从未真正靠近过。

李柏江退后一步，整理了一下被乔泽攥皱的衣角，转身走向停在路边的黑色轿车。他的背影在灯光下拉得很长，像是要将这段关系彻底割裂。

乔泽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夜色中，耳边只剩下远处车流的轰鸣，和那句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我给你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