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所有人都以为李元慧能够冷静应对一切，因此李元慧的崩溃让所有人措手不及。在得到傅聪问死讯后，这个女强人失去了所有仪态，跌跌撞撞冲回了家。

那个时候家里只有傅绍祺和季明在，季明看着这个时时刻刻如同上了发条的钟一样精准严谨的女人，眼圈红红，头发散乱，几乎是扑在了傅绍祺的身上，泣不成声道：“聪问他，他是真的没了吗？”

傅绍祺惊到了，几乎有些无措地看了季明一眼，但那惊讶只有一瞬，接下来傅绍祺又重新恢复了镇定的模样，他一手扶住李元慧的肩，将人稍微拉开一点距离，低头有些残忍地宣布了事实：“是的，妈妈。”

李元慧脸色惨白，大滴大滴泪水滚落，无力软倒在傅绍祺脚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鼻涕糊了满脸，哪里还有往日优雅端庄的样子。而傅绍祺仿佛成了一尊没有灵魂的雕像，眼睛直愣愣盯着墙上的画，嘴唇紧抿成了一条僵硬的线。

季明实在看不下去，过去把李元慧扶到了沙发上，然后又折回到傅绍祺身边，担忧地伸出手，想要抚摸傅绍祺的肩背。傅绍祺反应很大，一下子把季明的手打开了，然后他又被自己下意识的动作吓了一跳，歉意地对季明说：“你先回去吧。”

自己和傅家人着实算不上亲密，只能勉强沾点好友关系，这种时候老在傅家待着算什么。季明讪讪收回了手，但又不放心傅绍祺现在的状态，关切道：“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好吗？”得到傅绍祺的回答后他才离开了傅家。

“伊丽莎白，快来爸爸怀里。”如今被养得膘肥体壮的黑猫一个飞扑，从柜子顶上落入了季明怀里。季明被压得一声闷哼，撸了把手感极好的猫头，懒懒窝在沙发上。这几天季明没能再联系上傅绍祺，直到刚才季泽平给他发了消息，傅聪问后天正式下葬，季明将和季泽平一同前往。

葬礼那天，季明穿着一身黑色，和季泽平一同前往吊唁。现场布置极为素净，前来的宾客多为傅家的亲朋好友以及傅聪问的学生。傅绍恒和傅绍祺站在门口，向每一位到来的宾客道谢，季泽平与傅绍恒说着宽慰的话，季明与傅绍祺则是相对无言。

过了会季家父子二人进入大厅内，李元慧脸色苍白，双眼有些浮肿，仿佛一下子苍老了七八岁的样子，抿着嘴立在那儿，像是一具失去了灵魂的木头人。她的旁边站着一个头发灰白的男人，穿得很朴素，季明打量着那个男人，猜到估计就是傅家那个位高权重的二叔，这次也出席了。

季明随着季泽平一起送了花圈，说了几句话后，季泽平和一些长辈说话，季明则溜了。他想去找傅绍祺，却四处没找见。这时门口有新的宾客进来，季明转头一看，却是一愣，进来的人是苏星，以及旁边有一个陌生的高大男人。

正巧周雅从旁边走过，她也是随着家里长辈来的，季明一把拽过周雅，压低声音问道：“那是谁？”

周雅随着季明的视线看过去，皱起了眉，表情不是很好看：“他怎么来了？”

季明说道：“傅绍祺为什么会把苏星叫来？”

周雅打断季明的话，说：“不是傅绍祺，他们俩前几天就分手了。我是说，厉家这个怎么会来？”

季明一懵：“分手了？我怎么不知道？”

他还想追问周雅，但周雅明显想得是别的事情，她表情有些嫌恶：“苏星旁边这个人叫厉言，不是本地人，他爸前阵子才调来我们这里。上次我们聚会，王二把他也叫上了。厉家这个人玩得很大，据说以前差点弄出过人命，花钱压下来了，把他送去国外避风头，前阵子才回来的。苏星怎么会和他掺合上？”

季明听着也皱起了眉，就快投标了，他最近公司忙得要命，关于圈内动静他一概不知。厉言和苏星已经入了大厅，他看着厉言面上客客气气和傅家二叔叙话，苏星站在厉言旁边，眼睛却是东张西望，明显心不在焉。

这时季明看见傅绍祺的身影，立刻追了过去。在窗边他拉住了傅绍祺，傅绍祺回头看季明，似乎有些意外，等着季明说话。季明支吾了一会，问道：“你分手了？”

傅绍祺对这个话题并没什么兴趣，只是嗯了一声。季明心情却不知怎么的高兴起来，但时机场合都不对，他又硬生生按捺下来，别扭道：“傅祺祺，你注意身体…”

这时，有什么东西砸到地面的声音，发出清脆的一声砰，紧接着有争执声在盆景后面响起来。盆景旁边地上是一个摔碎的玻璃杯，季明和傅绍祺循声看过去，是厉言和苏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