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从张嫂手里接过两盘水果，走到外面院子里，一盘放到了季老爷子身边的矮桌上，一盘自己端着，嘎吱一声坐在老式藤椅上，脚撑在栏杆上让椅子微微向后翘起，打量着院子里的菜。

“爷爷，青菜能吃了吗，一会给我摘点回去呗？”

季老爷子正在和老友下棋，头也不抬，不紧不慢地说：“那不是青菜，是萝卜。”

坐在季老爷子对面的老头大声地笑了出来，道：“季家小子，要吃自己去拔。”话刚落下，立刻急急叫道：“老季，不许悔棋，我看到你放那了！ ”

季老爷子脸色一僵，悻悻收回了手，没好气地咕哝了一句：“就你眼尖。”

季家老爷子最爱下棋，但却是个远近闻名的臭棋篓子，这么多年棋艺没有长进，耍赖的本事倒是长了不少。

“小黄。”

院子里的土狗摇着尾巴，走过来转了两个圈，在季明脚边趴了下来。季明拿鞋边在土狗身上蹭，土狗舒服地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这处院子在乡下，周围还有不少这样的三层小楼带一套院子，住的基本都是老年人。

季泽平很早之前劝过季老爷子搬去城里住，季老爷子很固执，他更情愿住在乡下料理自己的小院子，多次劝说无果季泽平也只好放弃。而季明很喜欢这个乡下的小院子，在这里他可以更加肆意地疯玩，每年夏天都把自己晒得黢黑，度过了人憎狗嫌的少年时期。

今天天气很好，白天温度有十几度，太阳晒着暖洋洋的。季明坐着晒太阳，旁边椅子上季泽平已经睡着了。吃过晚餐，季明和季泽平就回去了，季明带着一兜下午自己拔的萝卜回了自己的住处。

那萝卜季明自己也懒得煮，干脆第二天带着萝卜做礼物，上门去周锐家蹭了顿晚饭。他们拿电磁炉煮了家庭火锅，几个人吃的也畅快。

周锐女儿叫跳跳，已经会爬来爬去的，季明拿一个毛绒玩具逗弄着小孩，跳跳伸着白嫩嫩的小手试图抓住玩具，季明将玩具举在一个高度就是不让跳跳够着。跳跳嘴里咿咿呀呀说着些意义不明的单词，乌黑的眼睛牢牢盯着玩具，伸手一抓又没抓到。跳跳嘴瘪了起来，眼里快速弥漫上了水汽，季明见势不好，赶紧把玩具递了过去，小姑娘手一挥就把玩具打掉了，另一只手伸过来一抓，就给季明下巴上划出了一条红痕。

小姑娘手劲不小，季明倒抽一口气，抬头再看，跳跳眼里哪还有水汽，一双眼睛狡黠地弯着，将身体一扭，只留屁股对着季明，自己去抓地毯上的娃娃去了。

季明没怎么接触过小孩，被这一下弄得目瞪口呆，这时宋晓丽在他旁边坐下，看季明这样笑了出来，说：“我家跳跳脾气大着呢，她爸都被他抓了好几道了，哭倒是不怎么哭。”

周锐正在收拾厨房，听到探出头来，说：“是啊，有时候挺疼的，季明你当心点。”

季明笑着摇了摇头，说：“还是有点脾气好，活泼点。”

和周家夫妻两聊了会，周家现在有小孩在，每天休息得很早，季明八点多就告辞了。季明刚从大门出去，迎面走来一个高高身影，等走近了季明发现竟然是顾廷胜。

自从上次清吧回去，季明和顾廷胜就没有联系过，顾廷胜酒醒后自觉尴尬，还和季明道了歉。此时突然遇见两个人都很惊讶。过了会，还是季明先开了口：“你住这里？”

“嗯，我刚搬过来的。”顾廷胜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的，季明无意打扰，简单寒暄了几句就准备离开。这时，后面有人叫住了他。

“明哥？”季明回头，竟然是苏星。苏星从顾廷胜背后走出来，很是诧异地问道：“你和阿胜认识吗？”

季明眼一眯，说道：“之前偶然认识的。”

苏星挺惊喜的样子，问道：“这也太巧了吧。阿胜刚搬家，请我来拜访呢。”他扭过头拉住顾廷胜，问道：“明哥是傅哥好朋友，要不要叫明哥也来坐会？”

顾廷胜看了眼苏星，说：“好啊，上来坐会吧。”同时眼神很奇怪地看着季明。

苏星去按电梯了，季明落后一步站在顾廷胜旁边，飞速低声解释道：“你之前告诉我名字的时候我还以为是重名呢，真没想到世界竟然这么小。”

顾廷胜那晚有点断片，记忆并不是很清楚，闻言才稍微放松了些，但依然感到十分别扭。前面苏星正好奇地询问道：“你们俩怎么认识的？”

季明就说了他们认识的经历，隐去了酒吧那一段，季明注意到顾廷胜感激地看了自己一眼。苏星听得咋舌：“这也太巧了吧？你们好有缘啊。”

“是啊，我一开始注意他还是因为他在飞机上问空姐要报纸呢，现在可没什么人看纸媒了。”

苏星笑了起来，说：“就是，我就认识阿胜一个人看报纸的，搞艺术的人跟我这种凡人不一样哈哈哈。”

进了屋子后季明打量了一下房子。这套户型比周锐夫妇的小一些，装修得很温馨，摆了很多盆绿植，但季明的目光被客厅里一人高的巨大水箱吸引了过去。水箱里养了不少彩色的热带观赏鱼，布置了各种人工造景。苏星注意到季明的视线，说道：“这缸鱼阿胜养了很久了，是从以前住的地方搬过来的。”

顾廷胜的视线也落在了鱼缸上，说：“我其实更想养一只狗或者一只猫，可惜我老是要出门采风，没时间照顾宠物，只好养一缸鱼替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