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机营主帅对陆云初有意维护是因其为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云弘笙虽有看不惯此行为却也能接受。
面前这个为了外人揭穿自己,绅士当着众人面赏了自己耳光的人,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云弘笙心里很不是滋味。
此刻他想的是为什么要拼尽全力将陆云初带回来,就应该让他在战场上血流身亡。
由怨故生恨,如果说陆云初救了他,他误伤了陆云初是他的错,可自己明明也为了保住他性命,从敌人手里死里逃生才能救下陆云初。
而父亲的一巴掌非但没能唤醒他,反而让自己心中对陆云初的愧疚一扫而过,怨恨的种子开始根深蒂固。
“楚将军。”玉竹在宫门外等候,见到楚逍林出来便叫住他,问道:“我家小姐呢?”她望向楚逍林身后空无一人。
楚逍林道:“黎姑娘说是有东西落下了,说是回去找呢。”
不出片刻功夫,黎礼出现在了大家视野里。
楚逍林问道:“黎姑娘是丢了什么贵重物品,这样珍视。”
黎礼笑道:“女儿家的衣物罢了,也要拿出来给你观摩一番吗?”
说这就要揭开刚刚从木梨园拿出的包裹。
楚逍林连连摆手道:“不必不必,我随口一问,不是不信任姑娘。”
黎礼义正言辞道:“无妨,楚将军检查一下也是有备无患。”
“若是被我家那位知晓,怕是得让我蜕一层皮。”楚逍林汗颜道。
黎礼:“将军在外驰骋统领三军,在内又重视尊重妻子,黎礼深感敬佩。”
“哪里的话,”楚逍林笑道,“还没恭喜黎姑娘成为节度使,此后便要一同为云国效力了。”
黎礼颔首道:“今后还要仰仗楚帅。”
“哪里,哪里。”楚逍林谦虚道。
寒暄过后,楚逍林上马去了营地。
黎礼这才有时间同玉竹凌也谈论。
黎礼看向周围,便在玉竹耳边耳语道:“我知道你有疑问,人多嘴杂,我回去再说。”
时隔一年多重新回了踏进黎家的大门,这里并没有枯叶落地,却依旧景色萧条,毫无人气。
云弘笙会吩咐人时常来打扫一下黎家的院子,以便日后她们回来能有个落脚的地方。
从黎礼进门的那一刻,无数回忆涌上心头。
凉亭之下是她们三个人围着石桌互相嬉戏的身影。
梨树又抽出了新芽,而追赶她的人却不见了。
厅堂里是父亲忙里偷闲指教自己习字的景象,可黎礼那手字至今没能得到父亲的真传。
院子里是云师父指教自己习武的地方。
短短数月光景,亲近的人一个个离去。
黎礼看向跟在她身后的玉竹,生硬的向她挤出一抹微笑。
这天夜里,黎礼上了房顶,玉竹也跟了上来,两人落座屋脊。
“我能问小姐个问题吗?”玉竹侧头问道。
“你说。”
“你先前执着于唤自己轻轻。”
黎礼若有所思道:“可能是觉得自己人微言轻,满腹热血也犹如棉絮一般轻盈,无足轻重吧。”
玉竹:“那为何又要做这个节度使?”
黎礼先开口道:“因为我的脑海里一直有另一个我跟自己说,不要忘了自己的初心,我想守好这片山河,就算只是一片轻絮,至少努力过了,成败与否也就问心无愧了。”
玉竹犹豫片刻,似乎是有话要说。思虑再三,她决心开口道:“轻轻,说来你可能不信,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凉国的前身,北宁国。”
黎礼道:“听说过,虽然季先生迂腐不堪,但他说到近代亡国历史之时,我也有认真倾听。”
玉竹将随身香囊取下,那香囊被她保存的完好无损,不停的抚摸着“叶葳蕤”三个字。
“我记忆停留在母亲带我四处奔波,她将我和妹妹藏在缸中,自己引开追兵惨死刀剑之下,而我至今记得她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北宁平阳王府的郡主,永远不能忘了自己是北宁国的人,永远不能忘了自己姓“叶”。”
不过她看黎礼好像并不觉得此事让人惊讶。
玉竹问道:“你为何这么淡定?”
其实这个秘密对黎礼来说也算不得什么秘密,她虽从来未问玉竹来处,也是知道此事的。
那时她练功辛苦,好不容易睡个觉,黎礼也不忍心打扰,只是她嘴里一直重复“我是平阳府郡主,我是“叶葳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