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承云还不能坐起来,怀夕只好端着碗,一勺一勺小心翼翼将熬好的粥油喂给他。
不知是不是她没掌握好角度,粥水顺着宋承云的下颌流下,滑过脖颈处......
怀夕咬了咬唇,眸里显而易见对自己生疏动作的不满。
她将碗递给旁边的松毫,又拿出自己的帕子伸进宋承云颈窝擦拭。
小手在脸边乱蹭,宋承云蹙了蹙眉,往后躲了躲。
“让松毫来吧。”他的声音轻得仿佛要化开。
怀夕手忙脚乱,闻言倒是干脆,将位置让给松毫,自己在一旁看着,偶尔帮忙擦拭宋承云嘴角的细渍。
再把汤药慢慢喂尽后,松毫才端着碗退了下去。
宋承云其实还很虚弱,连喘气都是钻心的痛楚。
他想闭眼,可眼前的小姑娘一脸小心翼翼地守着他,明明满心的疑问却不敢开口。
他不想小姑娘担心,轻轻吸了口气,“朝堂上的事不便与你多说。”
他的声音轻飘疲倦,怀夕心里纠得厉害,她垂下眸,紧紧攥紧手上的帕子,怕哥哥看到自己快要弹出来的眼泪。
但宋承云目光一直随着她动,怎么会没发现。
“别哭。”他似是叹了口气,伸手去握她的,安抚道:“哥哥没事,睡一觉便好多了。”
那么深的伤口怎么可能睡一觉就好,如今屋里烧着炭火,平日最畏冷的她都熏得一身薄汗,可哥哥的手虽不至于像刚回来时那么冰,但还是凉凉的。
怀夕抿紧唇瓣,忍着喉间的哽咽,“哥哥骗人,李太医说了,哥哥要好好养一段时间才能将流掉的血养回来。”
见宋承云不在意般轻轻哼笑了声,怀夕很不满,正了正脸色,“总之,这段时间,哥哥都要听我的,没养好就不能出门。”
怀夕说完,直愣愣地盯着他,仿佛不达目的不罢休一般。
既是无力周旋,也知道怀夕是担心,宋承云无奈地点了点头,而后闭上眼,很快又沉睡过去。
-
再睁眼的时候,天光初亮。
一夜炭火烘烤,宋承云觉得喉咙干痛地厉害。他向来不让松毫守夜的,所以习惯性想伸手敲一敲床榻,叫人进来。
只是刚一转头,发现床边不知何时搬进来一张小榻。此时榻上躺着个睡颜安宁的女子,眉目舒展,睡得香甜。
......
宋承云眉心忍不住重重跳了跳。
这成何体统,别说已经及笄,未及笄的姑娘也不能在哥哥屋里过夜......
昨夜他实在太疲累,原以为应下妹妹的要求,她就能安心离开。
没想到她竟这般胡闹.......
她是侧身朝着他这边睡的,半张莹白脸庞陷在被褥之中,乌黑发丝松松铺落在一旁,长长的睫羽将那双清亮剔透的眼眸藏了起来,领口在她随性的睡姿下松垮地露出半边肩头......
毫不设防的姿势。
宋承云眼皮一颤,目光仿佛被灼烫到一般,迅速从那白得如雪一般的莹润上移开眼。
他弯下手指,原想重重叩一叩床沿,但真正落下时,还是收了一点力。
怕惊到还睡得香甜的女子。
隐隐约约听到几声咚咚声,怀夕在被褥中蹭了蹭脸,转了个身。
刚转过去,又似乎惊醒一般,迅速睁开眼。
她在给哥哥守夜,怎么能睡得那么沉.......
怀夕将被褥推开,半笈着鞋子走到床边。她睡眼惺忪,加上床帷边比较昏暗,她一时没有看出床上的人正定定地看着她,神情颇为不悦。
看到宋承云睁着眼,怀夕轻轻问道:“哥哥什么醒的?”
说完后,她又俯身靠得更近些,见哥哥脸色没有那般苍白,但嘴唇上干得有些起皮,她又起身走到桌子边,提出炉子上一直温着水壶,倒了一杯水,才坐回到床沿边。
屋内燃着炭盆,暖烘烘地烤着,叫人很是舒服放松。
宋承云的伤口还不能挪动,只能侧过头,看着怀夕垂散着满背的乌黑发丝,在屋内行来踏去,轻薄的里衣遮不住她窈窕身线......
宋承云眼里愠色渐浓,等她又坐回床边,俯着身欲将手里的汤匙送到他嘴边时,他终于忍不住低低斥了一声。
“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