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放榜的日子,宋承云虽未去书院,每日读书的习惯却没有变。
不过他的心态却十分平和,仿佛刚考完的会试只是普通的一场考试。
怀夕也不紧张,无论考得好不好,对怀夕而言其实没那么重要,她只要能陪在哥哥身边就好了。
放榜在四月份,若是榜上有名,五月初还有殿考,殿考之后还有考试。
总之,若是考上了,宋承云该又有一阵子忙碌了。所以,兄妹俩默契地享受此段较为闲暇的时光。
-
春雨绵绵,金陵城在谷雨前后,有“吃春”的习俗。
刘婆子一早在集市上买了一捆紫椿芽,此时,她坐在厨房外摘芽,感叹今年的香椿嫩得很。
怀夕原本想着今日去青元山踏春赏花的,可不知怎地,昨日艳阳高照,今日雨势却越下越大。
她闲着无聊,听到刘婆子的声音,从屋里转了出来,欲帮忙摘芽。
刘婆子却不肯,“虽在屋檐下,雨丝还是飘得进来。姑娘快些进屋,若是着凉了倒是老婆子的过错了。”
怀夕正要推说没事,松毫就从宋承云书房内走了出来,小跑到怀夕面前,笑道:“姑娘,公子请您过去。”
怀夕一走,刘婆子和松毫相视一笑。
他们这姑娘什么都好,只一点,精力旺盛地很,静不下来。
很快,刘婆子和松毫又听到怀夕呼唤小艾的声音。
“小艾,哥哥要替我画像,快帮我把那套团蝶烟罗绮云裙找出来...”
......
-
宋承云的书房不大,进门左边放着一排多宝阁,藏书分门别类整齐排放。
西南墙上挂着一个横额,上面写道静以修心,款书微之。
——是宋承云父亲宋景湛的字。
再往里看,内屋窗下还摆了一张小榻,榻上铺着一张龟背如意花样的小绒毯。
一本没有封面的话本子倒扣在绒毯上,与屋里端重的其他书籍格格不入。
正中书桌前,青白釉梅瓶里斜插了几株绿竹,笔墨纸砚整齐搁置在上。
宋承云有条不紊地铺好纸张,调好墨水。
怀夕在屋里奔奔停停,好一会,才选中窗边的位置,落坐在小榻上,问道:“哥哥,坐在这里好么?”
宋承云点头。
“那我手里要拿点什么吗?”
“不用。”
“你舒服地坐着就好。”
.......
怀夕一开始兴致勃勃,做得十分端正,可哥哥作画的时候很少抬头看她。
一刻钟不到,怀夕姿势渐渐变形,最后,人软软地倚靠在榻上......
宋承云也不说她,笔触不停......
不久,怀夕开始耐不住性子了,支着一只手臂,催促问道:“哥哥,好了吗?”
宋承云似乎画得认真,并未说话,只是摇头。
哪有人画人像看都不看主人一眼!
怀夕心里重重叹了口气,索性摸起手边的话本子,自顾自地看了起来。
雨滴敲打着窗檐,屋内轻浅的笔触声,怀夕在柔和的光线下缓缓闭上了眼睛,本子在手上虚虚捏着......
再醒来的时候,宋承云就站在她身前,而她身上,多了一层小绒毯。
怀夕揉了揉眼,软软地喊了一声,“哥哥。”
语气还带着点迷糊。
宋承云收回目光,低沉应了一声,又走回书桌前。
怀夕推开小绒毯,坐了起来,将身上的衣物整理整齐后便跟着走到书桌前。
暗黄的纸张上,活灵活现地勾勒出一位半支着手读书的少女。
细微处,少女眉头微皱,黑名分明的眼眸尽显灵动。
这不就是怀夕刚刚歪躺着的模样吗?
怀夕细细地看着还有些墨迹未干的画,欣喜道:“我还以为哥哥不看我,画出来定然不像我,没想到哥哥画的这般好!”
书桌位置有限,两人几乎是衣袖连着衣袖。
怀夕抬头的时候,整张莹白小脸清晰印在宋承云眸里。
凝脂般的脸颊因睡觉姿势被压出一道粉红的印子,晕生双颊,嫣然含笑,乌圆清澈的眸底是毫不掩饰的崇敬与依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