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外面风大,你不冷吗?”宁嘉安没有问刚刚那通电话,只是碰了碰妈妈的手。
好凉。宁嘉安没有缩回手,而是轻轻握住了妈妈的手。
“妈没事,吹吹风刚好冷静一下,”妈妈似乎并不在乎,“电话里就是两个无关紧要的人,我吵到你睡觉了吗?”
“没有,我还没有睡。”宁嘉安如实回答。
“没什么事的话去睡吧,你明天还要早起呢。”妈妈说。
宁嘉安却没有马上离开。
“刚刚那通电话,和我有关系吗?”宁嘉安问,他隐隐能猜到这通电话对面的人是谁,但是他并没有定论。
“……”
宁嘉安感觉到妈妈的犹豫,在那个瞬间,他想起了铁皮饼干盒里的收养登记证,想起自己幼儿园时被恶意抛弃,想起那天在步行街偶然的碰面……
“你爸的妈妈病了,所以最近爸爸妈妈会很忙,主要是爸爸忙,我要补上他的空当。”妈妈简单说。
一个上了年纪的人病了,一个他并不熟悉的人病了。这个人是他爸爸至亲的人,但对于他来说却是一个半点情分没有的陌生人。宁嘉安的第一反应是同情,但是看到妈妈前面的反应,他忽然又觉得自己的这点同情有些不合时宜。
“我需要去看……她吗?”宁嘉安实在不知道怎么称呼这位老人。
“不用。”妈妈的声音很镇定,也很坚决。
“好……”宁嘉安应下来,往回走。
走了两步,宁嘉安总觉得妈妈在看着他,于是转身回望。
两人眼神撞了个正着,明明看不太清楚,但是宁嘉安知道妈妈正在看着他,似乎有什么想说又不愿意说的话。
“是什么呢?”宁嘉安没有问出口,关于他的过去,有太多未知的事情。
可是他并不需要全部知晓,他相信父母会在合适的时候告诉他。
“妈,你也早点休息。”宁嘉安只是叮嘱了一句。
“嗯,谢谢宝。”
他转身走回房间,关上房门。
今晚宁嘉安做了个光怪陆离的梦,在梦里,他的眼前闪过无数张人脸,陌生的、熟悉的,狰狞的、友善的……
醒来的时候他格外困,头有些痛,睡眠质量并不好,但是他还是非常利索地起床。
坐地铁的时候他把书包抱在身前,然后把头靠上去,准备借这个时间闭会儿眼睛。
梁晓康坐在边上,没有打扰,只是在下车后额外问了一句:“你昨天睡得很不好吗?”
如果宁嘉安睡得凑合,也不至于非要在摇晃的地铁上趴着闭会儿眼睛。
“醒来前在做梦,虽然睡了,但是有种没睡的感觉——如睡。”宁嘉安右手拿着市民卡刷卡出站,左手揉着太阳穴。
梁晓康不说话了,现在同宁嘉安聊天大概会是一种负担。
到了学校,宁嘉安照常开始早读,没有什么异常,仿佛刚刚不适的状态从未出现过。
别人看不出来,宁嘉安对于自己的状态还是清楚的,虽然脑子有点晕,但是早读尚且可以应付,就是读书的时候感觉脑子跟着声带一起震,很不舒服,但又不是不能学。
他皱着眉读这一单元的新单词,知识进了脑子,又飘出来,再被他摁进去,如此往复,他花了比往日多一点的时间来熟悉单词。
接下来还有前几天抄写在积累本上的知识点,叶老师一会儿课上应该会听写,还有课文三四段背诵,下课前最好能找小组长背好……
他觉得脑袋更晕了,嘴上却没停。
下课后他没有逞强接着学,而是立刻收拾好桌上的东西,马上趴下休息。
课间这十分钟并不能把他的状态完全救回来,但至少能让他稍微好受一点。
头晕的感觉随着意识的昏沉逐渐减轻,宁嘉安觉得自己很快进入了半梦半醒的状态,正在争分夺秒地休息。
预备铃毫无征兆地响起,宁嘉安瞬间坐直,猛吸一口气,用手揉了揉脸,就算是清醒了。
休息一会儿之后,宁嘉安精神好了些,便集中精力上课。这节英语课主要讲单词,知识密度很大,叶老师讲单词的时候喜欢补充知识,有的是她已经列在自己用的课本上,有的则是讲着讲着想到的,虽然没有提前准备,但是由于积累足够,叶老师可以直接给出例句和相应搭配,堪称行走的辅导书。
这就导致大家一边敬佩老师的知识储备,一边在课上记笔记记到手疼,速度稍微慢一点就会落进度。刚进入这个班级的时候,有半数同学都在做笔记上有困难,两年下来,大家都已经适应了这个速度。
宁嘉安记笔记已经形成了自己的习惯,对于他来说,听专门讲词汇的英语课虽然很累,但是那种知识进脑的感觉也让他非常舒适。
下课后有几个同学上去问课上没听清楚的点,其余同学想休息的休息,想学习的学习,互不妨碍。
经过一节课,宁嘉安已经不太困了,这会儿撑着头把刚刚记录的笔记简单看了看。
班门口却忽然吵闹起来,叶老师皱着眉看向窗外,和正准备问问题的同学说:“老师有点急事,你们下个课间来找我问吧。”
但是下一个课间,叶老师依然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