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缩在墙角，退无可退。

身后是冰冷生硬的墙面，身前是沈降笼罩下来的阴影，而她是困在笼子里毫无挣扎之力的宠物，惊慌失措，又无法逃出生天。

“沈降，你……”

“你跟他说了哪些客套话，也说给我听。”

沈降打断她的话，态度强势，不容辩驳。

梁意试图蒙混过关：“我忘了，我记不得了，你这是在为难我。”

沈降俯身，炙热的呼吸在寒夜中喷洒在梁意脖颈间裸露的皮肤上，锁骨处一片滚烫酥麻。她的腿有些虚软无力，手靠后撑着墙面，勉强维持站姿。沈降却不肯放过她，执拗道：“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陪你想。你说给他的那些客套话，我全都要听。”

“我……我就是夸了他几句。”梁意态度软下来，不敢继续打马虎眼。

“哦？具体夸了什么？”他像是诱哄，虽然语调冷着，却有几分勾人的眸光在其中。

“夸他，夸他下棋好。”

“好像就真的只夸了下棋厉害。”

“别的什么……什么都没了。”

说完，梁意眨着眼睛仰头看他，笃定又坚决。

沈降没有立刻回应她的话，目光在那张仰起来的小脸上停留。

今日她化了精致的妆。

其实与平日里没什么差别。

大大的眼睛，长又翘的睫毛，吹弹可破的肌肤，还有涂了红色唇彩的嘴巴。

沈降有些好奇那张喋喋不休的红唇摸起来会是怎样的触感，大概率是柔软的吧……，和她的人一样。他想起年幼时曾经养过的一只宠物兔，体型娇小，毛茸茸缩成一团，摸上去像棉花的触感。他那时性子急，也没分寸，把玩时总把它吓得浑身颤抖，颠颠的跑去小窝里藏起来。很像她。

或许他沉默的太久，梁意那双灵动的大眼睛中蓄满了讨好的情绪，她红唇轻启，怯生生的唤了他的名字。

“沈降。”

“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以后我就只夸你自己。”

“我保证！”

梁意不太会哄人。

语句手法都很老套。

嘴上说的好听，心里却唉声叹气。

怎么办？再哄不好，她就真的黔驴技穷，没有半点手段施展了。

“好。”

上一秒还闹情绪的人下一秒就换了模样。

“啊？？”哄的有点太快，梁意反倒有些不适应。

她猛然对上深邃的黑眸，惊觉他的神情并不像语调那般轻巧。两人本就离得很近，他又得寸进尺，光线不佳的角落里，她被少年身上冷冽的气息包裹，视线里全都是他。

沈降越看越觉得她像他幼时养的那只兔子。

瑟瑟发抖不敢说话的时候尤其像。

他伸手撩起她鬓角的发丝别回耳后，手却没有离开，转而攥紧，抵住她身后的墙面。沈降盯着面前人，声音哑着：“梁意，你说以后只夸我。你保证过了。你要说话算话。”

“…………”

“我一直会盯着你。”

梁意听着，觉得自己哄骗他消气随口说出的话，居然成了困住她行为的一道枷锁。她听得出沈降没有开玩笑，心里徒然慌乱起来。她试着给自己的话稍作修饰，显得没有那样绝对。“你在的时候我肯定只夸你，我……”

“我不在的时候，你最好别让我知道你夸了别人。”他沉着声音，语调平缓，令人生畏。“不然，我会发疯的。”

“沈降，你不能这样要求我。”她抗议，声音不大，略显胆怯。

沈降的笑荡在她耳边，烘的她整个人都烫红了。

他说：“是你先招惹我的，现在害怕也晚了。”

…………

庆祝的晚宴终于落幕，来客们纷纷道别，四散而去。

一扬俱乐部的三辆车早早停靠在路边。司机们清点人数，来时几位，走的时候也不能落下。数着数着，商务车负责司机探头出来跟梁父报告，“小意怎么还没回来？”

梁父想起不久前的那幕，眉头皱着。

他守在车门前，视线落在站在他旁边张望的梁旭身上，若有所思。

只是没等他问出心底的话，梁旭就抬手挥舞着，“姐！这儿！”

从棋院大门走出两人，一个闲庭信步，满脸餍足。一个脸颊飘红，步伐匆匆。梁意听到了梁旭的声音，一抬头就看到自己爸爸也看向这边，顿感心虚。她脚步有些乱，一不留神竟然踩空了台阶。

预料中的痛感并没有传来，手臂被人眼疾手快的握住，不过轻轻一提，她就重新站稳。

“不用谢。”

身侧人低笑着说。

梁意脸上一热，挣开他，“我要走了。”

“记得我说的话，梁意。”他又一次喊了她的名字，瞬间敛去笑意，平静严肃。“千万别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