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竹失笑，“你这说的什么话，义务教育在那，我当然要读书的，而且我们那个村子的条件，比这个村子要好些。”

“那你……”

“不过我初中读完就没读了。”

果然，方歌问：“那你还想继续念书吗？回去之后……”

方竹好像听到了晴天霹雳的的消息一样，“我学历低你就不养我了吗？”

“不是……”

“那就好。”方竹满意地点头。

早上四节课结束，两人带着李应弟离开教室。

正准备往食堂去的时候，李应弟说：“姐姐们，我们可以先不去食堂吗？”

方歌：“可以，你有其他的事吗？”

李应弟点点头，带着两人往操场去了。

这个时候，吃完饭的在教室，没吃的在食堂，还有一些在路上，至于操场，除了她们三人以外，就再没有别人了。

方竹左右看看，心里在想一会儿出事了该怎么应付。

她虽然身体恢复了，但是如果再遇上之前桥上那样的鬼，肯定不好对付。

正在她观察四周，思考如果一会儿李应弟，或者说李应弟身上或者体内的东西跟她们打起来了，该往哪里跑的时候，李应弟的哭声传入了她的耳中。

李应弟眼泪不停往下流，她抬手自己擦去眼泪。

手腕抬起，衣袖下滑，露出了伤痕累累的手臂，那些伤痕，看上去很新，就像昨天才刚出现的。

“姐，姐姐，我想……继续读书，你能不能帮帮我……”李应弟哭得泣不成声。

方歌蹲下，帮李应弟擦眼泪，“可以的，姐姐可以资助你的读书的。”

但是李应弟没有因为方歌的话而好起来，一直摇头说不行的，不行的。

“为什么？你告诉姐姐原因好不好？”

“奶奶昨天说，让我嫁人，她说她已经收了人家的彩礼了，让我这个学期结束就嫁过去。”

方歌开口却忽然噎了一下，“你才……不到十岁……”

方歌转头看向后面的方竹，眼中仿佛在询问这正常吗？

还没等到方竹给予自己答案，她便又转了头。

即便她觉得自己可能不了解乡村里的事情，不明白大家的生活情况，即便是觉得自己可能会有些固执己见。

但是，她也依旧觉得，不应该这样。

李应弟才十岁，才十岁……“奶奶收了对方多少彩礼钱，姐姐帮你还给对方，可以吗？”

“十块钱……”李应弟紧紧抓着方歌的手，“但是没用的，姐姐你带我离开这里好不好……带我离开……我说这个，是我的愿望，姐姐你能不能……帮我实现……”

方歌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做，“我，我去跟你奶奶商量商量，好不好？先别哭了……”

观众看到这里，弹幕也多了起来。

“才十岁就让结婚，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跟她奶奶商量能行吗？万一不成，直接把人送过去了怎么办。”

“太虚伪了吧，商量什么商量，想帮忙就直接把人走啊，商量能有用吗？”

“前面的，不商量直接把人带走的话，这个拐走的有什么区别？”

“但是她奶奶如果真能商量通的话，这孩子也不至于现在来求方歌吧。”

“但是也不能直接把人带走啊。”

方歌哄着人去吃饭。

在李应弟午休的时候，方歌和方竹来到了操场。

方歌叹了口气，“你说，我要是把彩礼钱给她奶奶，她后续读书的费用由我来资助的话，能不能行得通？”

“大概率行不通。”

“为什么？”

“她家里不是还有两个弟弟吗？你资助的钱，大概率不会用到李应弟本人身上，而她会继续在家里充当一个免费劳动力。”

甚至，还会有更糟的情况，那就是李应弟的生活会过得比现在更痛苦。她家里人可能会通过李应弟来向方歌索取钱财。

如果方歌不给，那李应弟会经历比现在更多的打骂。如果方歌给了，那她们会把李应弟当做一个来财的渠道，对方歌的索取也会变本加厉。

不过这些……方竹觉得方歌对眼前的情况都已经接受不了了，所以后面的话，方竹也没打算继续跟方歌说。

方歌呼吸一滞，“为什么这么说？”

“你看她奶奶对她和对弟弟的态度，就连名字也是和弟弟相关的，这种重男轻女的家庭，大概率会这样的。”

方歌又叹了口气，蹲下来扯了扯地缝里的草，“把她当做劳动力的话，如果我花钱买下来她的劳动力，会不会……但是这样会不会跟拐卖人口一样……”

她说着说着，又开始否定自己。

一种直觉传进方竹心里——被窥探，她环顾四周，操场上除了她和方歌外，再无其他。

方竹：“或者，想一个办法，让她被遗弃，然后你作为第三者，来帮助一个被遗弃的孩子。”

“不行。”方歌垂着头，看着反复被自己拨弄的草，“被遗弃的滋味肯定不好受，她还那么小……”

这回轮到方竹愣住了。

她以为，只要是为你好……被抛弃，被遗弃，只要能够达到最后的目的，就可以了。因为，这是为你好……

两人都沉默了许久。

听着午休结束的铃声，方歌说：“我还是先去和她奶奶商量商量吧，如果实在不行，再问问妈妈有没有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