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肖尚嵘抬起的拳头顿在半空中。只见车帘动了动,从车内躬身走出一男子来,此人身形极为高瘦,窄腰宽肩束低发,额前一抹红色细带抹额上坠着几颗不大的翠珠宝玉,一双漂亮的狐狸吊梢眼,貌美如同女人,他站在马车之上,劲风吹过,如同那石林中开屏的孔雀,叫人格外的挪不开眼,本是这样一个人,手上却带着不符年纪的翡翠扳指。
肖韫玉眼见他垂睫,将扳指转动的格外灵活,那薄唇微启,像是清冽甘冷的山泉:“姑娘可否放了他,封某替他向二位姑娘赔罪。”
他并未下车,朝着肖尚嵘的方向行礼,肖尚嵘犹豫之隙,那侍从迅速拍开肖尚的手,灵活的逃到男子的身边,“公子。”
“你不是镇国公世子,”肖尚嵘起身,虽然不确定此人是谁,但唯一可以确定的事,他肯定不是世子,不是封蘅。
男子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对核桃来,咔哒咔哒地盘着,听完肖尚嵘说的话,手中动作顿了一下,但还是那副悠哉的表情,“你说我不是世子,你有何证据啊?”
“你当我没见过世子么?”肖尚嵘活动了一下手腕,将短刀收起,虽她不喜封蘅,但是见到有人打着他的旗号招摇撞骗,心中依旧不悦,“你究竟是什么人,竟然敢打着世子的名义招摇撞骗?”
肖韫玉也从地上爬起,走到肖尚嵘身边,男子的目光移到她身上,嘴角不免压了压,转动核桃的力道不自觉加大了些。
侍从扶着腰,指着肖尚嵘道:“我们公子的名号是你们能打听的吗?”
“你还敢说话,狗仗人势的东西,你就不怕我撕烂你的嘴?”肖尚嵘说着便又想去抽短刀,侍从赶紧转头看向男子求助。
那男子又朝肖韫玉行礼,“是我的侍从不懂规矩,两位姑娘想要任何补偿,封某都愿赔偿。”
肖尚嵘冷笑一声,也不与他客气,“我要他,”她一指侍从,“跟那位婆婆道歉。”
男子朝着侍从点头,侍从只得一瘸一拐地走向刚刚被他推倒的老妇人面前极不情愿的行了个礼。
“二位姑娘还觉得可以么?”
肖尚嵘哼了一下,不做回答,见二人已不再发难,男子撩开帘子准备进马车,肖韫玉眼皮一跳,大声道:“公子请留步,”男子跨进马车的腿又跨了出来,“姑娘又有何指教?”
“我渴了,不知公子可否请我喝杯茶,”她眯起眼,看不清此人的神情,只知道半晌那人也不回答,“公子不愿意便算了。”
“可以。”男子答应,“我马车之内就有茶水。”
肖尚嵘抓住肖韫玉的胳膊,摇头,“韫二你要干什么?”
肖韫玉冲她眨巴眼睛,“一起呀。”
说罢,就拉着肖尚嵘一起上了马车。
“适才,那奴才下手重了些,姑娘还疼吗?”等二人马车上坐定,男子瞧见肖韫玉脸上那清晰可见的巴掌印,“姑娘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肖韫玉不接他递过来的茶水,“我与镇国公世子算得上好友。”
男子手中动作一停,笑道:“是么?我竟不知。”
肖尚嵘将茶一饮而尽,“你不是世子,自然不知。”
“为何打着世子的旗号招摇撞骗?”肖韫玉并非想要多管闲事,睢州一别,她与封蘅已经许久未见,封蘅虽话不多,模样有几分吓人,但对于百姓,他从未有过任何轻贱,更别说今日之事,这人如此败坏他的名声,怕不是和封蘅有仇。
男子见二人这么严肃,叹气道:“我竟不知表哥这样的,竟有如此貌美的佳人好友,”男子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还是两位。”
肖尚嵘与肖韫玉相视一眼,表哥?
男子见二人疑惑,这才解释道:“在下封昀,家母乃是国公爷胞妹,只因母亲早逝,便由舅舅养大,这一道是同公主远游归来。”
“那你为何要说你是世子?”肖韫玉不相信他的话,继续追问。
封昀笑了笑,“我与表哥多年未见,听闻他去睢州剿匪还没回来,我便想要逗他一逗,等他回来听到这些定会知道是我来了。”
肖韫玉嘴角抽了抽,不太能理解他的做法,“你不怕他生气?”
封昀道:“只不过坏坏他的名声而已,反正听闻他在京都的名声本来就不大好。”随后又问,“不知二位是……”
肖尚嵘一锤坐塌,“家父乃永平侯,我叫肖尚嵘,这是我的二妹,肖韫玉。”
封昀突然惊讶道:“永平侯府!是我眼拙了。”
事情既然已经搞清楚,肖韫玉也不想多待,临下马车时又提示封昀道:“这事既暴露,就不要做了,世子他若是知道你对百姓如此,不会放过你的。”她不喜封昀,没来由得,“就算你是世子表亲,也不可。”
封昀赶紧应下,保证再也不会这样了。肖尚嵘跟在肖韫玉身后,一拳锤坏了他的茶盏,警告道:“别让我发现第二次。”
二人下了马车,人群早就散了,侍从看着满车的碎渣,一旁的封昀脸都绿了,“公子,这……”
封昀扫了一眼脚底破碎的杯盏,眉头皱了一下,“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