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阁主大人。”白少衍轻轻开口。
“怎么了?”
“虽然我们三个很相熟,你们成亲也有缘故……”
他缓缓道:
“但是萧景铎要是成婚后做了什么不该做的,惹你不爽快了,你便告诉我,我定要好好教训……教导他。”
司禾一愣,便听到白少衍继续语重心长道:
“从前呢,自从我们认识后,我爹我娘就把你和萧景铎当成自家孩子,对我都没有对你们二人上心。”
“而我这个长你们两岁的人呢,好像什么也没做过,反而是被你们一直护着。”
“今日这个身份一担,就忽然想到这些。总而言之啊,你就把我们当成你的娘家人,不论会不会受委屈,受什么委屈,都安心告诉我们便是。”
司禾思绪翻涌,心中有些忽如其来的酸楚。
终于来到喜轿前,白少衍轻轻将司禾放在地上,扶着她坐进轿子里。
他眼眸眨了眨,回到了往日没个正形的样子:
“行了,我的任务结束了。”
正欲起身,便被司禾反抓住手腕,她语气郑重,而后又不失调侃:
“我会的…兄长。”
白少衍舒然而笑,喜笑颜开地拍了拍萧景铎的肩膀,示意他快些启程。
萧景铎看了眼喜轿,转而上马,向萧府行去。
“吉时已到——”
司禾和萧景铎被一根系着红绣球的红绸相连,一齐站在堂中。
谢韫端坐于高位之上,含笑注视二人。
无人可直视的天子,无人看得见他眸中的色彩。
“一拜天地——”
苍天在上,皇天后土为证。
“二拜高堂——”
谢恩情如山,感念存心。
“夫妻对拜——”
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礼成——入洞房——”
月色皎洁,映着地上莹莹雪白。
司禾懒懒靠在床头,盖头已经被扔在一旁。
她嚼着桌上的桂果,外面的哄闹声如潮海涌进屋内。
“大人今日成婚,京城便下起雪来,可当真是好兆头啊!”
“说明二位大人必然白头偕老,相伴一生!”
“下官敬大人一杯——”
司禾有些郁结,选择闭目养神,静心休眠。
夜晚渐渐回归静谧,桌上的桂果快要被司禾灭了个干净,才听到门口传来动静:
“不必多礼了,都下去休息吧。”
萧景铎揉着头蹙眉推门,在桌边坐下。
果酒气扑面而来,司禾起身,坐在萧景铎对面:
“你这是被灌了多少?”
“没停过。还好提前服下了白少衍给的药,现在只是有点头疼罢了。”
萧景铎疲惫应道。
司禾点点头,忽的想起来什么,对萧景铎低语道:
“喜婆这么轻易就被你赶走了?”
萧景铎动作一顿,二人屏息,巡视一番,喜婆确实不在外面。
司禾微微低头,若有所思道:
“应当是陛下交代过了,这下省了不少事。”
萧景铎正透着门缝瞧,闻言转身,这才发觉司禾早已自己摘了盖头。
发冠上的流苏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了晃,久久不施粉黛的脸上如今胭脂水粉修饰,显得她更加明艳动人。
注意到萧景铎半晌不出声,司禾抬首看向他。
烛光洒落在他身上,跳动在眉眼之间。
轮廓分明,眼眸明亮。红衣束发,显得他恣意骄扬。
落雪纷纷而下,无声化进心间。
司禾僵僵偏头,切断这根莫名的连线。
她略作生硬地开口:
“时候不早了,早些歇息吧。”
萧景铎收回目光,低低“嗯”了一声。
两人一个在床前罚站,一个半倚在桌边。
突如其来的共处一室,让空气有几分凝结。
“怎么,阁主大人不准备喝交杯酒吗?”
萧景铎佯装打趣道,敲了敲手里的酒杯。
司禾回过身,面露嫌弃地看着萧景铎手中的东西:
“然后呢,再给你一缕头发?”
语罢,她便捞起一床被子,毫不留恋地丢在地上。
“你的床。”
萧景铎抿了抿唇,“我去书房。”
“今日难免有人盯着,你确定吗?”
司禾嘲讽道。
二人今日成婚,许有无数双眼睛在暗中注视着他们。
“那待在这里就毫无破绽吗?”
萧景铎反问道。
不知联想到了什么,两人均是一阵沉默。
司禾缓步走向妆镜台,卸下了头上沉重的头冠金簪。
妆台在另一侧靠窗的位置,司禾正准备用木梳整理自己的散发,却动作一滞,眼眸乍然轻抬。
萧景铎也噤声屏息,眼神落在窗外。
司禾放下木梳,用自己的玉簪挽在发间。而后站至萧景铎身前,悠悠然道:
“走吧。”
萧景铎挑眉,“走哪?”
司禾冲着窗外抬了抬下巴,眼含笑意:
“打雪仗。”
萧景铎看着她狡黠的双眸,偏头笑了一声,赞同地点了点头,推门而出。
午夜间的雪下的比方才更大了些,压得白梅枝轻轻弯了一弯。
雪花飘飘洒洒落在两人发顶,装饰着乌黑的墨发。
司禾挑眉示意,下一瞬,便弯腰拾起一团雪白,从萧景铎后脖颈处塞了进去。
他猛然惊呼一声,透心的凉激得他牙关打颤:
“司禾!武德呢?”
司禾放肆大笑,又拾起一团雪砸在萧景铎身上:
“萧将军,还得练啊——”
二人打成一团,不远处的树杈间,几个埋伏着的人面色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