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铎端来了煎好的药,和司禾一起给白少衍灌了下去。
片刻后,白少衍唇上的乌青散去,闷闷咳了几声,便悠悠睁开双目。
平躺在榻上,右侧一排站着三个人:
萧景铎,司禾,自己的老父亲。
目光如炬,似要将他灼烧个对穿。
昏睡大半日的缘故,他嗓音不如从前清悦,略带沙哑的开口:
“爹,您怎么来了?我娘呢?”
“你娘在这儿呢。”
一道声音从天而降,一张倒转的丽人面容对上了白少衍的双眸。
他猛地一滞,下意识起身想逃离。
便直直撞上了还未反应过来的白母。
白母端坐在方才白少衍躺着的那张榻上,司禾和白父一左一右。
一个正拿着煮过的鸡蛋帮她敷脸,一个正插着空帮她补上已经斑驳的脂粉。
萧景铎背靠在司禾一侧的榻尾,四人一致方向,时不时扫一眼对面满脸心虚之人。
康复版病患白公子正眼观鼻鼻观心,乖巧如见到生骨肉的二剩。
他站的有些疲倦,便偷偷摸摸后退半步,又半步。
直至小腿后触碰到凳子,才停下脚步,挺拔如竹的身子缓缓下落。
早就觉察到他动作的萧景铎并没有搭理他,直至余光瞥见他将将坐下之时,重重咳了一声。
白少衍猛然直起身子,讨好般的嘿嘿两声。
白母拿着小铜镜左看右看,终于让司禾和白父停手。
她将小铜镜收进袖间,状似无意:
“孩他爹啊,我近日碰到一位奇怪的病人,你来听听看。”
“夫人,此话怎讲?”
白父夸张地后仰,又满脸疑惑地问道。
白少衍本就虚假的笑容,听到这番话更是碎裂一地。
“此人吧,病根在毒。而体内却同时有另一种毒的解药,你说,奇不奇怪?”
“许是他连着中了两次毒,却只有一种的解药?”
白母意味深长地伸出食指左右摇了摇:
“这两种毒可不一般。即使有解药,只要毒入体内,三日之内都有痕迹,无法全全散去。”
白父捂嘴惊呼: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
白母眼露赞许,眼神鼓励白父继续说下去。
白父咽了咽口水,双手微微颤抖合十,满眼惊喜:
“白氏夫妻亲手所制,唯有白氏后人可知其配方的魂破散和九毒散!?”
白母笑容满面,靠在白父肩上,“夫君甚是聪慧!”
“都是我夫人教的好,近朱者赤!”
白父握住白母的手,顺势环住了她。
司禾:…………
萧景铎:…………
白少衍:………………
夫妻二人甜甜蜜蜜,司禾轻叹一口气,扶着头无可奈何地问道:
“白少衍,解释一下?”
“我就是忽然灵光一现啊…”
他嘟嘟囔囔,又昂首提胸:
“毒药要用解药解。那么,如果我把毒药和解药混在一起吃下去,是会中毒还是无事发生呢?”
司禾:“…?”
萧景铎:“嗯?”
“我思及此处,便速速去取了东西来。”
他背手踱步,又抬起一只手斜而向上,眼神随之上扬,语气慷慨激愤:
“为了这个伟大的发现,我决定,就让我自己来以身犯险!”
萧景铎舌尖顶了顶腮,愣是被白少衍气笑了。
“所以?白公子的研究结果是?”
萧景铎语气是毫不掩饰的嘲讽,只是白少衍好似并没有听出来。
他的手一下子坠落下来,拍在自己腿侧,头也低落下垂,闷闷道:
“解药拿岔了。”
司禾双目一闭,想起来自己方才火急火燎审完人却毫无头绪,对文尉顺口所说过的胡话:
“…难不成还能是他自己闲来无事,浅尝一口吗?”
司禾意味不明地哼笑了一声,“哇,一语中的。”
萧景铎脑中飘过一串语句词汇,在嘴里绕了又绕,最后侧身对白父白母道:
“白叔,苏姨,就说让你们以前别给他喂那么多毒药吧。你看,后遗症来了。”
司禾也闻声转身,难得附和着萧景铎:
“毒性蔓延入骨。”
“现在悔也来不及了…”白母忧愁道。
白少衍提了口气,往前稍了两步,双眸瞪得大大的,真诚问道:
“司大阁主,你真的不好奇,把毒药和解药拌在一起究竟还会不会中毒吗?”
司禾漠然开口:“我脑子没病。”
白少衍扭头看向萧景铎,意味不明而喻。
萧景铎动也不动,“给你自己配点药吧。”
白少衍还想要说些什么,便被白母一拽,边说着便将他拉到一旁:
“别吵了,我来还有正事要问小禾他们。”
司禾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苏姨,怎么了?”
白母扶着她的肩膀,一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