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的意思是，本宫…”步温宁欲言又止，看了迟钰安一眼，又狐疑道，“本宫方才轻薄你了？”

迟钰安抿唇，修长的指骨轻轻擦过自己的唇瓣，淡声应了一句:“嗯。”

按道理说，走火入魔后只会是为自己所执着的事而做出逆天改命之事，可能是杀人放火，也可能是想用邪术控制旁人，再不济也不可能像迟钰安说的那样去轻薄别人。

步温宁微眯起眼，仔细思量着他又打得是什么如意算盘。

迟钰安则坐在她对面，衣冠不整，唇瓣隐约泛红发肿，就连原本竖起的墨发此刻也凌乱的散落在双肩上，倒像是他们做了什么事，却又被中途打断了一般。

步温宁扬起脑袋，终于开口，道:“你把衣服穿好。”

迟钰安闻言也没辩驳什么，反倒是乖顺的抬起手，低下头，仔细的整理起衣物。

但原本遮盖在他腕骨处的长袖却随着他的动作而倏然滑落，露出那腕骨上殷红的印子，格外引人注目，步温宁自然也瞧见了他被自己攥出来的印子，但只是看了一眼，没做过多反应。

她不信迟钰安天生灵力，还会对她一个刚飞升的人束手无策，就算迟钰安的修为因为前些日的伤势过重而受了影响，也总该有音汀仙子和慕华仙君为他备下的护身法器，总归不会像如今这样，狼狈不堪的被她压在床榻上。

所以，迟钰安若真是被她轻薄，也只可能是他根本没准备反抗。

那么问题来了，迟钰安为什么不反抗她？

步温宁立刻警惕起来，这人能算计着她送命，定然也不会善心大发看着自己入魔还顾念着什么情分而不做反抗。

步温宁原本因出了幻境而松懈的身子又在顷刻之间挺立，乌黑的瞳仁一寸一寸的扫过迟钰安——

带着两个巴掌印的脸颊。

“…脸也是本宫打的？”步温宁难得觉迟钰安这张脸也不是那么好看了。

迟钰安整理衣襟的手一顿，抬眼，点了点头:“嗯。”

步温宁又看了他一眼，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为什么不反抗？”

迟钰安眼底微暗，整理好衣襟后，语气平淡道:“习惯了。”

步温宁下意识反驳道:“本宫何时…”

迟钰安听着她的话，微微垂下眼，耳根泛起一层桃红。

步温宁看着他泛红的耳根，依旧觉得有哪里不对，她忽然凑上前，引得迟钰安原本平稳的呼吸骤然紧绷起来，方才垂落下去的视线也在此刻重新落在了步温宁上挑的眉眼上。

但步温宁只是钳着他的脸，用指腹捻过他红肿的唇瓣，下一刻，原本附着在唇间的障眼法顷刻消散。

步温宁轻嗤一声，看着迟钰安同寻常时别无二致的唇瓣，凉凉的问他:“这就是迟小仙君所说的，本宫轻薄于你？”

迟钰安的呼吸骤然一顿，他抿着唇，攥紧的掌心像是要将手心掐烂一般，指尖死死的陷进里头，他似乎是没想到步温宁会如此坦然的将他的谎言揭穿，十分难堪的低下头，想要向步温宁解释些什么，可他想了半天，也解释不出个所以然来。

能说什么？告诉步温宁，就是他心思龌龊，想要用这种他曾不屑一顾的办法，让步温宁对他起些怜悯之心？

他蓦地闭上了眼，几度开合的唇瓣最终却只吐出一个毫无意义的字来:“…我。”

步温宁自然清楚他不会说出他这么做的目的，最多也只会寻个借口搪塞过去，更何况，即便他真说了，步温宁也不敢再信他了。

于是，她十分淡然的将此事揭过:“你也被封了灵力？”

她的反应反倒是让迟钰安一怔，甚至连看向她的双眸中都带了一丝不解错愕与茫然。

他原本微张的唇瓣在此刻骤然抿成一条直线，他下意识咬紧下唇，似乎是为了逃避此刻紊乱的心绪。

只是他依旧无法抑制的想起从前。

从前…步温宁不会这样的，即便是生气，也会来同他问个究竟…只是如今，什么都变了。

步温宁一点…一点也不在乎他了。

“怎么，刚经历过的事，迟小仙君也要想这么久？”步温宁夹枪带棒的讽刺他，迟钰安却只是将头埋得更低。

半晌，迟钰安松开了被自己咬的泛红发肿的下唇，僵硬的点头，道:“封了。”

步温宁又问:“那你看到了什么？又是如何破除封印取回灵力的？”

迟钰安从袖口里拿出了个她无比眼熟的东西——

“虎符？”步温宁一头雾水的看着这虎符，不明所以的等着迟钰安的解释。

“嗯，我的灵力被封在了虎符里。”迟钰安无意识的摩挲着银白色虎符上的纹路，步温宁却毫无征兆的将虎符从他手里夺走。

只是在她拿走虎符时，温热的指尖擦过了他发凉的指骨。

迟钰安下意识的看向那处被她碰过的地方，直到步温宁的声音再度响起。

“假的？”

步温宁不解的看了这虎符半天，又问他:“为何你能将幻境中的东西带出来？”

迟钰安抬手，将她手中的虎符拿了回来，塞进了自己的袖口中，道:“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