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跨年舞会的宣传说是会请一些世界冠军来，然而事实上，在这则宣传告示出来之前瑞琪根本就不知道还有这些世界冠军。
他们的资料是在一夕之间遍布整个摩尔国土的，网上随便一搜就能瞧见他们光辉的履历，与各自项目对应的场地上更是流传着不少精彩的故事，连普通居民都能随口说出一两个人的名字，甚至当瑞琪拐着弯问弗兰克，弗兰克都会给他一个诧异的眼神，反问他，“那个乒乓球冠军很有名的，十来年前在赛场上爆粗口还被他教练罚来牧场喂猪呢，你忘了吗？”
忘了吗？
……瑞琪就没这段记忆。
事儿倒是不难想，简单思考一下，他就明白这几个世界冠军肯定是艾蔻那边世界的人。至于其他乱七八糟的情况……他大概推定是这个游戏版本更新没带他，换而言之就是，没能往他脑袋里植入资料。不过那也无所谓，他可以自己看。
新年前瑞琪需要抽一天去慰问几位在行动中受伤的骑士，他们的家都离得比较远，赶路的时间正好给瑞琪用来记资料。
他花了一天来记住这些冠军，并确保自己在舞会当天就算遇上了也不会露馅。
一周的时间很快就过去。
在12月的最后一天，瑞琪换上崭新的燕尾服套装，熟练地梳上三七分头，又喷了些香水，最后带着一束花提前去了城堡……呃，等他的舞伴。
按理说，对个人而言，完整的舞会流程应该从男方去女方家里接人开始才对。
……然而人家并不要他接，甚至还贴心地为他找好了理由。
“噢没关系，我可以自己去的，你就在现场先看着点安保好啦。弗兰克说那天骑士团会很忙的来着，所以我自己去就行啦，正好我还能顺路去干点别的。”
瑞琪：“……”
面对艾蔻笃定的表情，他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将“我去接你”这话再说一遍。她说了要顺路干点别的事，虽然不能判断“要办的事”是真是假，还是单纯的她可以省事“直接”来到城堡又不能让他知道。总之她既然开了这个口……他也没办法。
“我们城堡见。”
行……
于是他就自己来了，等着跟她城堡见。
城堡内外除了执勤的骑士都是一对对的，或携手或并肩，打眼一看就晓得气氛好的不行。对比之下，一个人的瑞琪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不止他自己这么觉得——巡逻的骑士们误认为团长这是穿正装来视察的，花么……别人送的，这事儿多着呢。于是瑞琪还“被”拿起了考核表查验了一番骑士们的值班记录。
临时加班的量不大，瑞琪查完出来艾蔻刚好到。距离舞会开场还有一刻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瑞琪干脆带着艾蔻去城堡的团长办公室放花。
现场倒是有开寄存花束的服务台，但排队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基本上就没有没给女伴送花的男士。与其浪费时间在嘈杂的大厅排队，瑞琪觉得不如跟他去办公室跑一趟，环境安静不说，花儿肯定也比放在服务台好。
艾蔻没有异议，她抱着花安静地跟在瑞琪身边。瑞琪用余光悄悄看她，她今儿特好看，比平安夜那晚还要好看。衣装加大分，礼服裙摆前短后长的款式直接拉满长腿视觉效果，镶满整个裙身的水晶在灯光下蕴出动人且圣洁的光芒。
像神一样。瑞琪脑海里不自觉地浮出这句话，他一时间都有些不敢看她。
所以在艾蔻察觉到他的注视，回望过来时，他飞快地挪开了视线，颇有些心虚地问，“一会儿你想跳舞吗？”
艾蔻一愣，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一样的表情。她眨了两下眼，不确定地回，“都……都行？你呢？”
“我也都可以。你有看过今晚的曲目单吗？有没有特别想跳的曲子？”
“没有诶，我都可以的，你呢？”
话题一带起来，开始讲起了话，瑞琪就一点儿也不紧张了，以至于他暗戳戳地想着“都行的意思就是他真的邀请她跳舞也没有问题吧？”的同时，还能游刃有余地感慨——艾蔻这裙子真的非常适合在舞池里美美展示啊。
只是适合归适合，跳舞这种事还是要看本人意愿的。他之所以会在舞会开场前问艾蔻这种问题，也是考虑到不少人其实并不会在舞会上跳舞的事实——单纯来凑个热闹的人不在少数，舞会可没规定进来的宾客一定要跳支舞才能离开——么么生日那次艾蔻就没跳舞，哪怕他后来去截了胡，也只是礼貌地将人带到另一侧就放开了手。
不在舞会上跳舞的理由千奇百怪，也许是脸皮薄不想在人多的地方跳舞，又也许是并不会跳舞。
毕竟现在这个时代，会跳交际舞的普通人真的很少了。如果没有需求的话，没有人会去专门学这个的。
瑞琪自己倒是无所谓，他自小跟在菩提身边长大，多多少少也受过一些皇室在交际舞方面的教导。他学的不精，但关键时刻摆出来装装场子是完全没问题的。
就是不知道艾蔻会是什么情况。这么想着，他试探性地问道，“那么，维也纳华尔兹可以吗？”
“没问题啊。”
瑞琪点点头，他满意了——步法简单又优雅，没有什么比维也纳华尔兹更适合今晚了。
是说，他确实有段时间没有跳过交际舞了，这次舞会前也没能抽出时间来找艾蔻一块儿练一练，复杂些的步法还真有些为难他。
至于他为什么现在才问这些问题……还不是因为他忙昏头了。
【32】
要是放在半个月前，有人告诉瑞琪“你跨年舞会当天要加班”，瑞琪指定一脚踹他两米远。
他将年前所有的工作都往前排就是为了空出跨年当天的，怎么可能会这么倒霉，他可没见过这种事。
但现实告诉瑞琪，笑死，现在你就见到了——
在他刚准备问艾蔻要不要在舞会开场前练一下配合度时，他的手机铃声就跟疯了一般响了起来。
——巡逻骑士发现了几个行迹可疑的家伙，骑士们不动声色地跟了一阵，发觉这群人居然是前段时间捣毁的DH据点的漏网之鱼。这一批人落脚的地方还有不少生面孔，不出意外也是DH的黑魔法师。看样子是他们误以为年底搜捕工作会懈怠，准备趁着今夜逃出城去。
骑士们没有打草惊蛇，派了两个代表回来上报情况，剩余人则在原地等待大部队。
这确实是……团长不能缺席的公务。
瑞琪傻眼。
傻眼也得立马走。
他望向艾蔻，想解释点什么，甫一张嘴就被艾蔻堵回，“你快去啊。”
电话那头声音不小，她听了个全程，见瑞琪一时间没动作还催他，“他们不是在等你嘛，你快去吧。”
……一点儿也没有即将被放鸽子的委屈，她的神情看上去理直气壮极了。
瑞琪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点点头，丢下句抱歉后大步离开。
走的时候他还一心二用，琢磨着艾蔻那样子……似乎也不需要他的抱歉，毕竟她在什么情况下都能过得非常快乐。
队伍很快集结完毕。
出大门前瑞琪遥遥一望，财务大臣正在悠扬的乐曲声中拉起内务女官总管的手，皇室的代表跳了开场舞，这一场结束后，舞池便会即将面向所有宾客开放，等着滑进舞池的年轻人们围在场外，望着场内露出期待且欢快的笑脸。
他没有在人群中瞥见艾蔻。
期待已久的跨年舞会第一支舞就这么打了水漂，瑞琪心里不爽快，逮人带铐子的时候也没手软，凶得要命，他经手的两个黑魔法师都被吓得哇哇叫。
“胆子真小哈，连瑞琪都怕。”艾尔小声说。
弗兰克也小声地当捧哏，“哎呀你瞅瞅，就这胆子还敢做黑魔法师啊。”
“啧啧。”
“啧啧。”
艾尔和弗兰克都知道瑞琪今晚约了艾蔻做舞伴的，本该在城堡的人却这偏僻村落中现身……用脚指头想都知道团长现在很不愉快。
没人敢去从瑞琪手底下把黑魔法师捞出来，局长与副团长对那两名发着抖的黑魔法师致以最深切的同情。
抓捕行动异常顺利，审讯也异常顺利，这回真的全是小喽啰，没有什么猜测中的“可能隐藏的大人物”，也没有什么知道高层情报的有价值的家伙。
瑞琪翻着笔录一言不发。
弗兰克仰天长叹。
艾尔也叹气，叹完之后拿出手机点夜宵。他一边招呼弗兰克来看菜单，一边赶瑞琪走人，“不定你的份了昂，你就别看什么笔录了，还是回城堡跳舞去吧，那儿好吃的多。”
“就是。”弗兰克看表，“你现在回去还能玩两小时，怎么着都能和艾蔻跳上一支。我要这个烤乳鸽。”
“点上，再来点炸鸡——快回去吧你，不然你的女伴今晚就孤单一摩了诶。这边反正没什么事了，扫尾我俩来就行。”
瑞琪在犹豫一秒后果断合上册子，“那这顿我请，麻烦你们了。”
艾尔跟他挥手，“谁跟你客气这个啊，快走吧你。”
他走以后弗兰克和艾尔才算敢大声些讲话——
“瞧他那脸黑的，真可怕。”
“特别班可真不容易，特训还要天天面对这样的团长，真可怕。再来个双皮奶。”
“行。”
【33】
换好衣服再回到城堡，正巧赶上世界冠军们与宾客互动的环节。
舞池变成临时性舞台，宾客们或坐或站着围了一大圈，将世界冠军们围在中央。
跨年舞会拿出去宣传的一大亮点就是宾客们可以在近距离接触世界冠军的同时，还能和他们交流心得。
瑞琪到的时候，一位排球运动员正在示范正确的运球动作，他还揪了三个幸运观众上去跟着他一块儿做。
现场欢声笑语不断，在一片欢乐祥和的氛围里，瑞琪找到了艾蔻。
她没和朋友们在一块儿，独自坐在舞池西南角看场内非专业人士的乐子，乐着乐着时不时地还掏出手机拍个照，一点儿都没有落单的寂寞感。意外的是，她身边有一个空位。
那一瞬间瑞琪忽然福临心至，寻思那位置像是给他留的。艾蔻是他的舞伴，身边的空位不肯定是给他的嘛！
……不过也不一定，毕竟之前连他都觉得今晚要彻夜待在审讯室了……艾蔻能等他回来？
一面否定着自己一面又期待地往西南角走，走到近处与艾蔻对上视线时，他瞧见这姑娘的眼睛唰的一下就瞪大了。
好嘛，感情她真没觉得自己能回来。
但是无所谓，瑞琪十分自然地在空位上坐下，先上车后补票，“这里有人吗？”
“？”艾蔻的神情变得迷茫起来，“没有别人。”
还没等瑞琪说话，她又说，“不是专门给你留的吗？”
瑞琪：“？”
“弗兰克刚给我打电话的，叫我给你留个位置，说你在回城堡的路上。”她说，“电话刚挂四分钟。”
“……”
原来那个瞪眼是觉得他速度太快。
“我知道了。”瑞琪笑了笑，“应该是弗兰克电话打晚了些吧。不管怎么说，谢谢你帮我留座。”
“应该的，你是我的舞伴嘛。”
舞伴。
这个词又让瑞琪心里痒起来，他不动声色地瞧了瞧艾蔻有些松散的发型，有意无意地问，“刚才玩得开心吗？有没有和朋友去跳舞什么的？”
“没有，我懒得动弹，自个儿跳舞不如看他们跳，多好玩啊。”
瑞琪：“……”
虽然这个回答有让瑞琪松一口气，但是……他怎么觉得好像有些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抿抿唇，不知如何回话之际，艾蔻又说，“而且你又不在，哪有抛下舞伴和别人跳舞的说法啊。”
瑞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