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婿啊,节哀顺变。”
对面是鸠山隼人谄媚的声音,他最近的情况特别糟糕,想通过孙郗搭上周博贤,以解决燃眉之急。
“门口的人不认识我,你来接我,我去给亲家公鞠个躬。”
“你打错电话了吧?”孙郗阴阳怪气的。
对方似乎尴尬了下,笑呵呵道:“没听出来我是谁?啊,最近有点感冒,嗓音变了。”
“哦~”孙郗的这个语气词九曲十八弯,“原来是老隼呀!”
院门外,鸠山隼人咬牙切齿,心里把前女婿的祖宗十八代骂个遍。
“你这孩子,就爱开玩笑,一点礼数也不讲。”
孙郗学他之前的样子,“父亲和儿女之间,讲究什么礼数……”
“对对对……”鸠山隼人笑得合不拢嘴,“快出来接我,云岭的风真冽啊!不如我那的,即使大冬天也是温暖和煦……”
孙郗心里咒骂,去你妈的,怎么不冽死你。嘴上却说:“其实我们在另外一家殡仪馆,你就在原地等着,派人去接你。”
挂掉电话,他把孙正从灵堂前揪到院子里,“鸠山隼人在外面,找个可靠的人把他送到西郊的大同殡仪馆,然后把他的行踪透露给媒体。”
“红色事件”在国内的影响也不小,牵扯出许多当红艺人的非法交易,在娱乐圈引起轩然大波,而这些艺人大部分被鸠山隼人拖下水,网络上很多脑残粉,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还有冲到他府邸去刺杀的。
孙正揉着膝盖,嘟囔了一句,“你自己不会找人吗?”
孙郗恨不得朝他受伤的膝盖上踢两脚,“你这么衷心,怎么去阴曹地府陪他?”
这话属实不好听,孙正回呛道:“我要陪也是陪你。”
仪式快要开始,吴雍来院子里找人,孙郗给孙正使了个眼色便进门,孙正就是嘴硬,办事从不含糊,马上吩咐东子去接人。
仪式进行大约一小时,还算顺利,结束时东子传来消息,鸠山隼人在大同殡仪馆的门口被多人围攻,牙都打掉了,他刚把人送到了医院。
孙郗参加完葬礼,来到丽水湾,淑芬老太太和重孙子打扑克,输了几百块,看见孙子委屈巴巴地撒娇,“我最近手气太差。”
孙志男恭恭敬敬起身行礼,“三叔来了。”
孙郗点点头,拉过奶奶的手坐在她身边,“没事,输多少,记我账上。”
听孙子这么说,淑芬老太太布满皱纹的老脸乐开了花。
三个人和和气气吃完午饭,孙志男哄太奶奶睡觉,孙郗则一头扎进书房,翻看摆满桌子的资料,由于耽误了五天,他负责的几个项目出现点问题,必须赶在合约之前修改好,否则对方不满意,明年的合作就会出现问题。
书房门被敲响,李志南低眉顺眼走进来,“打扰了三叔,有的事要麻烦您。”
孙郗放下手里的材料,抬起头,目不转睛盯着他看,这小子比孙祁城府深多了,脑袋也聪明,只可惜,投错了胎。
去老墨山的路上,孙正派出去的人找到孙志男,并把他藏匿。孙禹亭去找孙郗的麻烦,也有他抓走孙志男的原因。
法医鉴定显示,孙禹亭罹患恶性肿瘤,只剩下两三个月的生命,孙郗有时候会想,他临终前说的那些动情之话,到底有几分真意?
淑芬老太太患上阿尔兹海默症,时而清醒,时而糊涂。东子去老宅接人时,她死活不肯走,最后孙志男出马才把人接到丽水湾。
丽水湾断电断网,她看不到新闻,孙志男不敢多嘴多舌,所以老人家还不知道儿子去世的消息。
等这阵风头过去,找个机会告诉奶奶,她儿子经受不起病痛的折磨而跳楼自杀。
“坐”,孙郗用下巴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孙志男受宠若惊,磨磨蹭蹭半天才落座。
“什么事?”孙郗转动手指间的钢笔,漫不经心地问。
孙志男吞吞吐吐,“我,我想去爷爷坟前祭拜一下。”
“好,等晚上吧,夜深人静,你才能好好和爷爷说说真心话。”孙郗的话阴恻恻的,孙志男不禁脊背发凉。
“是,全凭三叔做主。”
孙郗点点头,“你爸爸不再了,以后有什么事,三叔给你撑腰。”
“谢谢三叔”。
看来有些事情要提前办,孙郗从抽屉里拿出沓合同,白纸上赫然几个大字:股份转让合同。
孙祁生前留有遗嘱,他在云胜集团的所有股份,死后均由其子孙志男继承,所有个人财产也是如此,而养在身边十六年的女儿,一毛钱没得到。
孙禹亭没留遗嘱,儿子女儿全按照继承法获得遗产,然后为争继承人的位置斗个你死我活,这两个父亲的品质真是参次不齐。
“签吧,股权是虚无飘渺的东西,真金白银才作数,你爸爸给你留的钱和别墅豪车,三叔就不替你保管了。”
“谢谢三叔”,孙志男感恩戴德的,“我和三叔想法相同,我生了病,也不可能进入集团公司了,把股权交给你我放心。”
人生经历过大起大落,他似乎成熟了不少,眼里再不见少年气,而是随遇而安的平和。
孙郗笑笑,煞有介事地支起胳膊,“依你看,我和孙郦,谁能赢?”
孙志男抿抿唇,开始长篇大论,中心思想就是,他三叔能赢。
他的话深得叔心,孙郗哈哈大笑,“好侄儿,好好治病病,等治好了,我安排你进云胜,无论何时,自家人才信得过。”
孙志男眉开眼笑,“先谢过三叔了。”
他把合同接过来,连看也没看,逐页签上自己的名字。
孙郗本来打算叫他多陪老太太几天的,忽然就改变了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