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低落的情绪从心底升起,他闭上眼,躺下去,努力不去想祁越。
又过了半个小时,江烬的会议终于结束了,“哗”地一声拉开隔断,侦查官正装将他的眉眼衬得英气利落。
“烬哥。”睁眼看见江烬,岑安瞬间恢复元气,从床上一跃而起,肚子却突兀地叫了一声。
“我好饿。”岑安说。
“为什么不吃?”江烬指着桌上原封不动的能量剂。
“科技狠活儿谁爱吃谁吃。这玩意儿就是为你这种工作狂设计的吧?我是受够了。”
“你还挑上了?”
岑安看他心情不错,提议道:“烬哥,我们出去吃点儿像样的吧,边吃边聊聊昨晚的事?”
“不去。”
“为什么?”
“麻烦,没空儿。”他扯了张椅子坐下,“就在这儿聊。”
“我不,我一定要出去吃饭,不然我拒绝沟通!”
江烬指着地面:“你再撒泼打滚给我看看?”
“烬哥,吃完饭,我们就去鲸之教堂吧?”岑安放大招一样,将下一步行动披露给他。
江烬果然敛了神色:“去那里干什么?”
“找贺时洄拿点儿东西。”岑安诡秘一笑。
江烬摘下领口的通讯器,输了什么,“再等十分钟。”
岑安一脸苦相:“为什么还要饿我十分钟?”
“给我们配衣服,配枪。”江烬看向他的眼神颇为苦恼,像是在看一个天大的麻烦。
江烬走到病房另一侧,桌子上放着一个精致秀气的机器。过了一会儿,江烬端来两杯热腾腾的咖啡,深褐色的液体上浮着绵密的金色泡沫,本来还习惯性地做了个爱心图案,江烬怕这小子得寸进尺,又给打乱了。
“没有科技狠活儿,垫一下吧。”
“我真是三生有幸。”岑安抿了一口,连声夸赞,给足情绪价值。
江烬往咖啡里扔了块糖,慢慢搅弄着:“那天,你只是告诉我,贺时洄就算误解了我们之间的关系,也不会怎么样。你跟他还谈了别的?”
“嗯。”岑安点点头,想了想,又道:“贺时洄认识我父亲,我去找他拿父亲的遗物。”
“你父亲?”江烬惊讶地皱起眉。
“他叫祁越。你听说过吗?”
江烬摇头。
“他们算是……旧交。”岑安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旧交”这两个字更适合祁越与贺时洄。
江烬忽然抓住他的手。
“怎么了?”岑安困惑地看着他。
“我要跟你一起去见贺时洄。”
“哦,好。我本来就打算喊你一起去……”
“我要告诉他,你是我的。”
“啊?”
江烬一瞬不瞬地看了他好久,“岑安,你既选择了与我同行——我是说‘同行’,不是‘合作’,我们就要彼此忠诚。你很优秀,无论哪方面都是贺时洄喜欢的人才,你不能被他的花言巧语蛊惑了。”
“不是……你在说什么啊?”岑安莫名其妙,反应过来时,又想笑:“烬哥,你知不知道,你这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现?”
江烬不置可否:“他不是你父亲的故交吗?仅凭这一点,你对他应该有很多好感吧?”
岑安摇头,认真地说:“烬哥,我对你好感更多。”
“仅仅是恢复舱里睡一起的暧昧关系还不够,我得告诉贺时洄这一点,你已经是我的了。”
“你有点儿像对外宣誓主权的小媳妇儿……嘶!”
岑安刚把脸凑过去,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掐。
他把一整个下巴交到江烬手里,委屈巴巴道:“你好凶啊,烬哥……”
机器人送来的衣服有点像岑安刚穿越过来那天的着装。镭射面的长款风衣,糅合了高性能、多功能的纤维材料,工装裤和高帮多孔马丁靴,腰上隐蔽地挂了三把军刀、两支手枪,兜里还有压缩好的防毒面具和雨衣。
“烬哥,有必要吗?”岑安摆弄着手枪,“要靠近那种有政治身份的人,应该少不了全身检查吧,还不是得缴械?”
“你不吃饭了?这年头出门在外,没武器可不行。”
他们迅速换好衣服,挂好装备。
江烬给岑安理顺乱糟糟的头发。褪去囚服与病号服的岑安,整个人看起来更精神了点。
出发前,岑安将他亲手做的咖啡喝了个干净,却见江烬仍然站在暮光中,神情恍惚。
岑安笑道:“想什么呢,烬哥?等你想明白我都饿扁了。”
“岑安,我从未有过信仰,但我会给足你忠诚。”江烬看着岑安脸颊上被他掐出的一块淡红色,将掌心轻轻覆在那上面降温,“请你,也务必对我忠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