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上马背,辛辞一路疾驰,带起的风在耳边呼呼作响,道路两旁的房屋树木不断后退。
时至酉时,天色开始转暗,一人一马逐渐远离熙攘闹市,闯入人迹罕至的荒野。
三五只成群的鹧鸪鸟在空中盘桓,发出的啼叫凄婉悲切,辛辞一手攥紧缰绳,一手扬起马鞭,又加快了速度。
脚下蜿蜒的地势愈来愈高,辛辞纵马上了鹧鸪山。
鹧鸪山高一百余丈,不算是巍峨的高山,但其地势却十分险峻,前一秒踩的是路,下一瞬就有可能坠入悬崖,但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令人胆颤的是那崖下的东西。
鹧鸪山下是一片老林,由于地势低垂常年见不到光,其中湿度极大,许多生物都发生了变异,蛇蝎虫草都比外面的毒上不少,碰上哪个都能要了人的性命。
以往,不少跌落悬崖的人都没能找回来,是故此山又多了个诨名——阎王山。
若不是这条路比那条坦路近了不少,辛辞绝对不会冒险来此。
上了鹧鸪山,马匹似是也感应到了危险,嘶鸣着不敢向前,四蹄不安地在原地踩踏,山路上的小石子被踩落悬崖,许久都没传来回响。
辛辞没有办法,只好下马牵着马匹向前。
半个时辰过去,天色又暗了几个度,忽地,一阵杂乱的打斗声从前方传来。
辛辞的心一下提至嗓子眼,她想都没想,直接松开缰绳,用上全力奔跑着冲向前。
逆风迎面而来,灌的辛辞有些踹不过气,但她并未因此减慢速度。
山路在前方转弯,辛辞绕过那座耸起的小石坡,接下来的场景让她的心瞬间坠至湖底。
几丈远外,商挽萧半边身子探出悬崖,他双臂举着长剑,试图将另外五人合力落下的长矛推开。
辛辞的腿都要软了,奔赴向前依靠的全是本能,她想要抓住商挽萧的手,将那人从悬崖边上拉回来。
咔嚓!
听到这声,辛辞后脊一凉,一股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
下一瞬,峭壁在商挽萧脚下断裂,辛辞眼睁睁看着那人的身形急速离她远去。
商挽萧——
辛辞声嘶力竭地喊着,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哭腔。
但她的呼喊唤不回那人,却引来了那五个黑衣人的注意。
耳边的脚步声逐渐清晰,那五个人正在朝她逼近,辛辞将视线从崖边收回,藏在袖下的手紧紧攥着一把东西。
“你就是传说中的萧王妃?”几人说话带些口音,不似中原人。
辛辞没有回应,而是抬手一甩,挥出藏在袖中的石子。
看到辛辞的这等小把戏,对面五人冷嗤一声,俨然没把这招看在眼里,其中三人挑衅似地,悠悠抬起手掌,直接徒手接住了石子。
嘶!
原本猖狂得意的三人握住石子后皆是倒吸一口凉气,垂眸一看,一根闪着寒光的银针已刺入他们的掌心。
石子只是让几人放松警惕的幌子,带毒的银针才是她真正的暗器。
银针上的毒发作极快,转眼间,那三个中招的大汉就口吐白沫倒地不起了。
对面还剩两人,辛辞摸不准对方的招式,且男女力量悬殊,正面比拼她没有胜算。是以她没有选择与两人近战,而是掉头往回跑去。
辛辞沿着曲折的小路左拐右绕,一会便绕到更高一层的石阶上,她居高临下看着跟丢她的两人在岔路口纠结,手中的动作利落干脆,双臂抱起重石,后猛地向下砸去。
一声凄惨嚎叫传来,其中一人被辛辞爆了头,双臂捂着伤口在地上打滚。
见同伴负伤,另外那人抬头朝辛辞看来,而与此同时,辛辞手中的重石再次砸落。
耳边再次传来哀嚎,辛辞无心欣赏这血腥场景,利落转身朝山下走去。
一炷香后,辛辞来到一棵大树前,这树看上去已有好几百年的历史了,树干需好几个人成年男子才能抱过来。
辛辞抬眸看了眼日光判断方位,后走到大树东侧约一丈远处,接着便拔出腰间短刃开始清理土坡上的藤蔓。
随着藤蔓被清除,土坡上现出一道洞口。
洞口高半丈、宽三尺,与辛将留下的舆图上标记的一模一样。
辛辞弯腰进到山洞,洞中漆黑,她吹亮火折子,随后便看到眼前的甬道一路向下,应该是通往崖底的路。
越往下走,氧气愈发不足,辛辞手中的火折子罢了工,洞中瞬间陷入漆暗。与此同时,嘶嘶的细碎声响在甬道中响起,辛辞心尖一颤,脚底没踩稳打了滑,紧接着便不受控制地在甬道中向下滑去。
滚着下去可比踉跄前行快多了,没多久,辛辞便嗖地一下滚出了山洞,落进洞口的泥土洼中,虽说是脸朝下,但也没摔着。
辛辞吐出吃进嘴的泥土,后四肢并用从地上起身。
密密麻麻的树干映入眼帘,辛辞沿着树干向上,从她这个视角看去,只能看到一点透过枝叶间隙洒下的日光。
她知道,她必须尽快找到商挽萧,否则等天色再暗些,这里就完全看不清东西了。
崖底不好辨认方位,辛辞只能凭借记忆和直觉往峭壁断裂之处走去,边走边喊商挽萧的名姓。
可是,一声声喊出,回应她的只有一些不明生物的叫声。
辛辞从地上捡了根树枝,一边拨着地上半腿高的杂草,一边执着短刃向前。
头顶鹧鸪鸟的啼鸣愈发频繁,声声凄婉,从崖底听着像是有人在哭,令辛辞不禁头皮发麻。
“商挽萧,商挽萧……你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