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商挽萧指挥靖吏们搬完药材,刚欲稍作休整,一位小靖吏就神色慌张地跑上前,边将手中纸条递上边道:“司主,刚才有人扔过来一纸团,奴婢觉得奇怪,便拆开看了,纸上说,说”
靖吏说得结结巴巴,商挽萧懒得耐着性子听完,伸手抽过纸条,打开一看,淡淡的眸光霎时变得阴沉,将站在一旁的靖吏吓得打了个哆嗦。
商挽萧带些命令的语气冲一旁人吩咐:“成丰,你看着将药材运回城中,少一箱我拿你是问。”
忽然被点名的成丰猛然一怔,随即脖子一梗,将刚塞进嘴的半口干粮咽下去,应道:“是!司主!”
这边话音刚落,那厢商挽萧就跨上了马背,手扬马鞭一抽,伴着一声惨烈的嘶鸣,人与马出去几丈远。
尘土飞扬,糊了成丰一脸,他愣愣看着商挽萧疾速远去的背影,不禁打了个寒战。
心中不由害怕:他的小命是不是快到头了?不然这活阎王怎么可能会记住他的名姓?
如剑般飞出去的马背上,商挽萧目光阴鸷的可怕,手中紧紧攥着那张纸条,其上落着六个朱色字迹——萧王妃在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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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庆殿中,皇帝一声令下,未等有人进殿,辛辞先一步移步至皇帝身后,一把短刃逼上老皇帝的咽喉。
“你要做甚?”老皇帝抬手想去拨开刀刃,却被辛辞一句话喝住。
“别动,否则我现在就给你放血!”
辛辞押着皇帝朝向殿门,只要有这九五之尊在手做人质,她便有信心闯出宫去。
殿外,小风忽起,将落在窗棂上的枝影吹得摇曳生姿,看上去颇具安然祥和,意料中的重重侍卫竟没有闯进来。
这老皇帝到底在搞什么鬼?辛辞不禁疑惑。
忽地,脖颈间袭上一股冰凉,冷刃的刀锋亦落在辛辞咽喉。
“放下匕首!”声音低沉粗哑,带着几分威吓。
辛辞微微侧头,以余光打量身后人。
来人为男,个子比她高半头,身形也属魁梧那一挂,大概能顶她两个,如此推算,这位男子的体重不小。
既是不够轻盈,却能在辛辞完全没察觉的情况下悄然靠近,只能说明此人武功不低。
老皇帝动动身子,企图趁辛辞不备挣脱。
被钳住的人不老实,辛辞将刀刃逼得更紧实些,“放我出宫,我自然会收手。”
“找死。”男子咬牙啐道,手上力道更狠。
辛辞白皙的脖颈如初下的新雪,此时多了道血线便格外明显。
脖间刺痛感袭上,空气中也弥漫上几分血腥,似是昭示着风雨欲来。
“如果你们非要以一命抵一命,我倒是也不介意奉陪。反正我既没权也没势,小命丢就丢了。”说着,辛辞手上一动,以牙还牙似的,也让老皇帝见了血。
像是有所感应,此时的殿门“砰”的一声被从外推开了,紧接着一队侍卫乌拉涌入,纷纷提刀指向辛辞。
似是觉得能以少胜多,又或者是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跌份,老皇帝绷紧的身子稍稍放松,努力让自己看上去从容。
辛辞扫了眼拿刀指着她的侍卫,勾了勾唇,笑道:“一下进来这么多人,是要一起来见证皇帝驾崩的盛况吗?”
她的语气不轻不重,却充满威吓。
短刃逼出的血珠沿着老皇子的脖子淌下,洇红那金色的龙袍衣领。
殿外的太阳西斜几分,透过窗棂洒入暖光,与殿内的冰冷对峙形成极为鲜明的对比。
半晌,许久沉默的老皇帝终于开了口,“萧王妃,你今日来这皇宫,朕那十六弟知晓吗?”
此言一出,辛辞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中刀刃。她从前真是小看了这人,刀都架在脖子上了,竟还能分出精力与她玩攻心计。
此问题答什么都不对,辛辞如今犯着挟持皇帝的重罪,如果答知道,那便是拉商挽萧一起下水,但若是答不知,那便是送给老皇帝一道威胁她的筹码。
“无所谓了”殿中再次响起老皇帝的声音,“萧王从前知与不知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现在知道了。”
咯噔,辛辞的心蓦地一沉,讲实在的,她有些慌了,但面上仍极力装着淡定,“是吗?那看来等他入宫时,就要来灵前哭一哭你这兄长了。”
老皇帝又被辛辞的这句话逗乐了,笑道:“那他估计是没这个命入宫来了。”
轰!
伴着老皇帝的话音落下,一声巨响在周遭乍起。
兴庆殿被震得剧烈摇晃,西侧那面墙像一张被撕裂的嘴,呼呼地往殿内吐着浓雾,须臾,整座殿内都弥漫上燃烧的气息。
借着混乱,辛辞猛地抬腿,狠狠给男子来了一计后脚蹬。
一声闷哼过后,男子像是被激怒了,提刀愈朝辛辞砍来。
见状,辛辞手上用力,猛地将老皇帝拉到自己身前。
“快住手!”老皇帝声嘶力竭地喊道,生怕成了他自己人的刀下魂。
男子举起的刀刃猛然刹住,剑眉怒蹙,狠狠瞪着辛辞。
又是一阵轰隆隆的巨响,北墙也现出一道口子,熊熊火焰如扑食的饿狼,马上就要冲进殿来了。
上好的金丝楠木房梁砰然断裂,摇摇欲坠,细碎的砂砾亦如流水般撒落。